夜色如墨,玄天派后山的守墓翁小屋内,一盏青铜古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林小雨盘膝而坐,胸前九瓣莲伤痕隐隐作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些封存在血肉中的记忆。
守墓翁缓缓走来,手中托着一面古镜。镜身呈八卦形状,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在灯火映照下泛着幽深的光泽。
"小子,你想知道真相吗?"守墓翁的声音苍老而沉重,"这面轮回镜,乃是南宫家的镇族之宝。它能映照出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包括那些你以为已经遗忘的片段。"
林小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师父她...每一世都..."
"都为你而死。"守墓翁将镜子轻轻放在二人之间,"这便是你们之间的因果纠缠。三生石上的誓言,不是一句空话。"
古镜表面波纹荡漾,如水中月影。林小雨伸出颤抖的手,指尖轻触镜面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无声的漩涡。
镜中画面浮现——
第一世:北朝末年,战火纷飞。一个身着布衣的女子怀抱婴儿,在乱军中艰难前行。她的脸与沐清雨七分相似,眼中却多了一分世间少见的坚韧。
"阿雨,娘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女子轻吻着婴儿的额头,"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穿胸而过。女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孩子推向安全的草丛,鲜血染红了那张与沐清雨如出一辙的脸庞。
林小雨的心脏猛地收缩,那种熟悉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
镜中画面转换——
第二世:唐时长安,梨园深处。一个舞姬正在为心爱的少年郎演绎《霓裳羽衣曲》。她的舞姿如春风化雨,每一个转身都诉说着无声的爱意。
"公子,此生若能为你而舞,清荷便无憾了。"舞姬取下头上的珠钗,轻轻别在少年的襟前,"这是清荷的定情之物。"
然而天不遂人愿,宫变骤起。为了保护心爱的少年,舞姬以身挡剑,倒在血泊中。她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依然是那句熟悉的嘱托:"好好活着..."
林小雨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个少年的脸,分明就是自己年少时的模样。
"不,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却无法移开视线。
镜中画面再次变幻——
第三世:宋时江南,烟雨蒙蒙。一个温婉的女子正在教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练字。她握着孩子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春雨"二字。
"小雨,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心怀善念。"女子的声音轻柔如水,"师父不能陪你太久了,但这《春雨心经》会保佑你一生平安。"
孩童仰起头,眼中满是不舍:"师父,你要去哪里?"
女子笑而不答,只是轻抚着孩子的头发。窗外雷声阵阵,她知道天劫将至。为了化解孩子体内的先天戾气,她已经透支了太多本源真气。
劫雷降临的那一夜,女子站在竹林中,张开双臂迎接天罚。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为了承载孩子本该承受的痛苦。
"清雨此生,不悔..."
第四世、第五世、第六世...
每一世的画面都在重复着相同的悲剧:她为了他而生,为了他而死。无论是战场上的护子之母,还是梨园中的痴情舞姬,亦或是竹林里的授业恩师,她的面容在变,身份在变,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深情却从未改变。
最让林小雨心碎的是,每一世临终前,她都会说出相同的遗言:"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而每一世的他,都会在失去她之后痛不欲生,然后在孤独中老去,等待着下一次轮回的相遇。
镜面上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今生——玄天派的后山竹林中,沐清雨正在墓前独舞。她的剑法如春雨般绵长,每一招都蕴含着对往昔的眷恋和对未来的祈愿。
"小雨,师父希望这一世,你能真正的好好活着。不为师父,不为任何人,只为你自己..."
画面缓缓消散,古镜重新恢复平静。林小雨跪坐在原地,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守墓翁叹了口气:"这就是你们的宿命。三生石上的誓言太过沉重,她情愿生生世世为你承担所有的苦难,也不愿看你受半分委屈。"
"为什么..."林小雨的声音嘶哑,"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因为你需要明白,她的每一次牺牲都不是偶然。"守墓翁缓缓起身,走向屋内的暗格,"而这面轮回镜,也不是南宫家的寻常法器。"
他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古旧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盒中躺着一块碎裂的玉佩,正是林小雨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的另一半。
"这是轮回镜的真正秘密。"守墓翁将玉佩碎片递给林小雨,"当年南宫镜临产前,将自己的玉佩一分为二。一半给了你,一半封在轮回镜中。只有当两块玉佩重新合一,才能彻底斩断这份宿命纠缠。"
林小雨接过玉佩碎片,两块玉石在接触的瞬间,发出了柔和的白光。奇异的是,他胸前的九瓣莲伤痕也开始发光,与玉佩的光芒遥相呼应。
"这是..."
"这是南宫家族的血脉印记。"守墓翁解释道,"你胸前的九瓣莲,代表着你承受过的九次死劫。而每一次,都是沐清雨替你承担了。"
林小雨低头看向胸前,九瓣莲花纹中央,隐隐约约浮现出一颗莲心的形状。莲心之中,嵌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那是沐清雨的冰魄针。
"她将自己的本命法器封在你的心脉之中,用自己的生命真气滋养着你的经脉。"守墓翁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这孩子,为了你真是什么都舍得。"
"不..."林小雨紧握着合拢的玉佩,"我不要她这样的牺牲!"
"那你想怎么办?"守墓翁反问,"轮回已定,除非..."
"除非什么?"
守墓翁沉吟片刻:"除非你能将她的魂魄从九幽血海中带回来。但那里,连鬼神都不愿踏足。"
林小雨蓦然起身,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决绝:"那我就去九幽血海。"
"你疯了!"守墓翁拦住他,"九幽血海乃是亡魂的归宿,活人进去必死无疑!"
"那又如何?"林小雨推开守墓翁的手,"她为我死了九次,这一次,轮到我为她而死!"
屋外,春雨开始飘洒,每一滴雨珠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牺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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