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与李宸自祠堂返回营地,一路无言,各自心头沉重如铅。夜色深沉,苏禄首府外星光稀疏,海风低啸,似在诉说这片南洋小国的悲怆与隐秘。两人刚入营帐,铁柱便迎上前来,低声禀报:“龙头,李爷,营中一切如常,千总雷大人方才遣人来问,是否回营安妥,小的已回了话,正待二位定夺后续。”
龙飞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帐内,烛火昏黄,映得铁柱憨厚的面容上满是关切。他沉声道:“铁柱,去请几名心腹兄弟守住帐门,今夜之事,切不可有半点泄露。”铁柱领命而去,龙飞转头看向李宸,低声道:“李兄,穆老所言,苏禄乱局已非寻常藩属内争,那‘覆海会’三字,既与二王子暴行相关,或与我身世之秘亦有牵连。此事若不查明,后患无穷,然若贸然插手内政,又恐违了天京旨意,你意如何?”
李宸收起折扇,缓缓坐下,目光幽深,似在权衡利弊。半晌,他方低声道:“龙兄所虑极是。苏禄虽为藩属,然其内政,若无确凿证据指向叛逆天朝,我等贸然干涉,恐为朝中言官所弹,千总雷大人亦未必允准。然若坐视二王子与‘覆海会’勾结,不仅苏禄生灵涂炭,其傀儡之治必将损及大满在南洋的利益与声望,长远来看,更恐为泰西诸国所趁,动摇我南洋根基。”他顿了顿,目中闪过一丝锐光,“故而,此事不可不为之,唯需寻一妥帖之法,名正言顺,方可行事。”
龙飞闻言,眉头微皱,沉吟道:“名正言顺?李兄之意,莫非是以‘清剿叛逆’之名,暗中相助原苏丹复位?然二王子既掌控王廷,又有‘覆海会’为援,我等兵力有限,如何能成?”
李宸微微一笑,起身踱步至帐中地图前,指着苏禄首府周边的山林与港湾,低声道:“龙兄,兵者,诡道也。二王子虽势大,然其暴行已失民心,穆老所言,旧部尚有忠义之士,若能联络一二,或可成事。况且,我等水师之命,本为护卫藩属航路,剿匪平乱,若能证明二王子勾结海盗,威胁南洋航道,则名正言顺矣。至于‘覆海会’,现下虽不明其底细,但既为外人,断难服众,只要计划周详,未必不可破之。”他转头看向龙飞,语中带笑,“龙兄神勇无敌,若有你在前冲阵,宸自当运筹帷幄,助你一臂之力!”
龙飞听罢,心头一振,目中燃起斗志,颔首道:“李兄之言,正合我意!既如此,不若明日再约穆老,与忠于原苏丹之人密谋,定下计策,相机行事。”二人商议已定,心中疑云稍散,各自回榻稍作休整,然龙飞手握海龙佩,耳边似仍回荡着穆老所言“鲸潮之钥”之语,胸中潮意涌动,久久难平。
翌日黄昏,龙飞与李宸避开军营耳目,换上寻常土着短衫,悄然来到首府外一片密林深处。此处乃穆尔丹早前约定的所在,一座隐于林间的土着部落营地,周围藤蔓交错,隐秘非常。两人方至营地入口,便见数名身着兽皮、持矛而立的土着武士迎上前来,目光警惕,然待龙飞出示那枚海鱼纹竹牌,武士方神色稍缓,引二人入内。
营地中央,一座用棕榈搭建的大帐内,穆尔丹早已恭候。他身旁坐着一名身形魁梧、满面风霜的中年男子,头戴羽冠,腰悬弯刀,气度沉稳,正是忠于原苏丹的部落首领巴卡罗,其女桃花A曾于数月前与龙飞等人有过一面之缘。帐内燃着篝火,火光摇曳,映得众人面色肃穆。
穆尔丹见了龙飞与李宸,先是起身深施一礼,随即引荐道:“二位大人,此乃巴卡罗首领,世代忠于苏丹陛下,其部族盘踞苏禄东南山林,熟悉地势,又有三百精锐,愿为复位大业效命。”巴卡罗起身,双手合十,低沉道:“大满水师威震四海,某久仰龙都司与李文书之名,今日得见,实乃荣幸。若二位愿助我等救出陛下,某族上下,愿听号令!”
龙飞与李宸对视一眼,忙还礼示好。龙飞沉声道:“巴首领言重了,我等既奉命护卫藩属,便不容叛逆横行,今日之会,正是为商议复位之策,望首领与穆老共襄大义。”众人落座,李宸目光扫过帐内,率先开口:“诸位,苏禄乱局,根源在于二王子勾结外人,意欲窃取正统,又危及南洋航路。我等欲以‘清剿勾结海盗、威胁航路之叛逆’为名,暗中相助苏丹复位,然此事需周密筹划,不可轻举妄动。穆老与巴首领若有良策,还请直言。”
穆尔丹闻言,目露欣慰,低声道:“李大人思虑周全,老臣不才,昨夜已与巴首领商议一二,略有腹案。二王子虽势大,然其亲信多为外聘之徒,根基不稳,城中仍有不少旧臣与族人暗中效忠陛下,若能里应外合,或可一举破之。只是……”他顿了顿,面露忧色,“那‘覆海会’中人,武艺诡异,手段阴毒,恐非寻常士卒可敌,二位可有应对之法?”
巴卡罗亦点头道:“穆老所言极是。二王子营中,近来多有黑袍怪客出入,气度阴冷,似通邪术,我族勇士数次夜探,皆折损不小,至今不明其底细。”他看向龙飞,目中带着几分探询,“龙都司神勇无敌,可知此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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