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站在窗前,目光透过雕花木窗,凝望外间夜色如墨。承泽方才慷慨激昂的言辞仍在耳畔回响,厅中群臣的应诺之声亦未散尽,然而他心中那抹不安却愈发浓重。腰间海龙佩方才那一瞬的悸动,仿佛在低语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危机。他轻抚佩身,指尖滑过温润玉质,心中默运覆海诀,试图再次捕捉那股奇异感应,奈何那力量如潮水退去,再无半点痕迹。
“龙兄,夜已深沉,何故独自在此怔神?”承泽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带着几分关切。龙飞转过身,见承泽已换下一身戎装,着一袭素色长袍,眉宇间虽仍有几分疲倦,却掩不住眼底的坚韧光芒。
“无妨,只是有些许倦怠。”龙飞淡然一笑,压下心中杂念,不欲让承泽察觉自己的异样,“方才殿下之言,慷慨激昂,足见胸中丘壑。然京城水深,保守派与覆海会勾连日紧,殿下还需步步为营。”
承泽微微颔首,叹道:“此言不差。我虽得诸臣拥戴,然身份之瑕始终是心头刺。若不能正名,纵有万般筹谋,亦难登大位。”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龙飞,似有试探,“龙兄久历江湖,可有良策教我?”
龙飞沉吟片刻,摇头道:“正名之事,非一日之功。殿下当先稳住朝中局势,若能得几位重臣相佐,或可徐图之。”他未点破玄洋子曾隐晦提及的宗室秘辛,只因时日未到,贸然言及恐生波澜。眼下承泽虽得李鸿章等改革派支持,根基却远未稳固,若再卷入宗室旧事,只怕徒增变数。
承泽见他不愿多言,亦未追问,只道:“明日李中堂在府中设宴,邀我等前去一叙。听闻此宴非同小可,改革派中颇多要人皆会到场,或是结交盟友之良机。龙兄可否与我同往?”
龙飞闻言,心中微动。李鸿章身为改革派中流砥柱,其府中之宴自非寻常。承泽邀他同往,表面是倚重之意,实则也有借他武力震慑旁人之意。思及此,他微微一笑,拱手道:“既是殿下相邀,龙飞自当从命。只是我这粗人,久在海外漂泊,恐不习礼数,届时还望殿下多加担待。”
承泽大笑,拍了拍他肩头:“龙兄何须自谦?以你之能,纵是朝堂之上,亦未必有几人可及。何况李中堂素来爱才,定会对你青眼有加。”言罢,他转身离去,临走前只留下一句,“明日酉时,府门前见。”
夜色更深,风过长街,卷起几片枯叶。龙飞回房后,盘膝而坐,覆海诀缓缓流转,试图平复心中波澜。他知,此番京城之行,远非表面那般简单。承泽的逐鹿之战,既是皇权之争,亦是改革与守旧的较量,而他身负海皇使命,不得不卷入其中。明日之宴,或将是另一场无形的战场。
翌日酉时,夕阳西沉,京城李府门前已车马如龙。朱红大门两侧,悬挂着鎏金雕花灯笼,火光摇曳,映得青石路上一片通明。门前侍卫肃立,神色严谨,显然今夜之宴,非同小可。龙飞着一袭深蓝长衫,外罩一件玄色披风,发束高冠,腰间悬着一柄不起眼的长剑,整个人气度沉稳,丝毫不像那等久历江湖的草莽之徒。承泽则身着锦绣长袍,玉带束腰,眉目间颇有几分贵气,站在龙飞身侧,低声道:“今夜之宴,宾客众多,少不得有人欲探我等虚实。龙兄只需谨言慎行,余下之事,自有我来应付。”
龙飞微微颔首,心中却暗自警惕。他虽不擅朝堂权谋,但久在江湖,亦知人心之险。此番以“海外归客”之名现身,表面低调,实则已是承泽身侧一枚不可忽视的棋子。他低头扫过腰间海龙佩,玉佩今日并无异动,然他总觉今夜之宴,或许将有不寻常之事发生。
二人迈步入内,穿过重重大院,来到李府正厅所在的宴会厅。厅内灯火辉煌,数十张楠木长案摆放得错落有致,案上摆满珍馐佳肴,香气扑鼻。宾客三五成群,或低声交谈,或举杯言笑,表面和乐融融,实则各怀心思。龙飞一眼扫去,便见厅中之人多着朝服或蟒袍,显然非富即贵,改革派的几位重臣则聚于一处,神色间颇有些倨傲。
李鸿章端坐主位,身着一袭绯红官袍,须发虽已花白,目光却依旧犀利。他见承泽与龙飞入内,微微起身,拱手道:“承泽贤侄,果是守约之人。这位想必便是久闻大名的龙先生了?老夫早闻先生自海外归来,胸怀韬略,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承泽忙还礼,笑道:“中堂谬赞。龙兄虽不擅言辞,然见识广博,尤擅海上之事,此番随我入京,实乃我臂膀之力。”龙飞亦拱手一礼,言辞谦和:“草民久居海外,不过一介莽夫,蒙中堂垂青,实不敢当。”
李鸿章捋须一笑,目光在龙飞身上打量片刻,似在掂量他的斤两,只道:“龙先生自谦了。海外之事,老夫虽不甚懂,然亦知海权之重。先生既熟此道,他日若有机縁,定要与老夫详谈一番。”言罢,他挥手示意二人入座,便转头与旁侧一位老臣继续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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