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太和殿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朱红色的宫墙与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今日朝会,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却与往日不同,隐隐透着一股剑拔弩张之势。殿前的玉阶上,龙凤雕刻栩栩如生,而大殿之内,帝王宝座上,爱新觉罗·承泽端坐其中,面沉如水,目光扫过下方群臣,似有无形压力笼罩全场。
承泽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威仪天成。他手中把玩着一块玉珏,面上虽无怒色,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藏着几分不悦。今日朝会的议题,早已通过内阁传至各部,但就在昨夜,一封来自锦衣卫的密报却让承泽彻夜难眠。密报中言,近来京城之中,一些年轻官员与泰西使节过从甚密,甚至在私下聚会中,公然讨论泰西诸国的“科学新学”与“治国方略”,更有甚者,将泰西书籍悄悄传入坊间,引发市井议论。
“哼,泰西蛮夷,区区小国,竟也敢在我大满朝堂之中,指手画脚!”承泽心中冷哼,目光微沉,随即抬手示意内侍宣召群臣议事。殿中钟磬之声悠然响起,百官俯首,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泽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威严:“诸位爱卿,近日京中传言纷纷,言及泰西使节在京期间,颇有些不守规矩之举。更有甚者,一些官员私下与之往来,传播异端之说,扰乱我大满礼法纲常。朕欲听听,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神色各异。守旧派一系的兵部尚书王锡侯率先出列,此人年近六旬,满面风霜,须发皆白,但一双眼睛却精光闪烁,颇有几分老狐狸的意味。他躬身施礼,沉声道:“陛下,微臣以为,泰西使节此举,实乃别有用心!彼辈虽以通商为名而来,实则窥探我大满之虚实,更欲以异端邪说,动摇我朝根基。臣闻,一些年轻官员受其蛊惑,竟言泰西之‘议会’可治国,‘科学’可强国,此等言论,岂非大逆不道?微臣恳请陛下严查此事,禁绝泰西书籍流入民间,凡私下与泰西人往者,严惩不贷!”
王锡侯言辞激烈,话音一落,守旧派一众大臣纷纷附和,殿中立时响起一片“陛下圣明”“严惩不贷”之声。站在前列的礼部侍郎周彤却微微皱眉,他虽年不过三十,却已是改革派的中坚人物,此刻闻言,忍不住出列反驳道:“陛下,微臣以为,王大人所言,未免过于武断。泰西使节入京,既是奉命通商,亦是欲与我大满修好,其带来之新学新法,虽有异于我朝传统,却未必全无可取之处。譬如其航海之术、火器之精,若能为我所用,岂非能助我大满水师更进一步?至于所谓‘异端邪说’,微臣以为,不过是些新奇之论罢了,若一味禁绝,反倒显得我大满气度狭隘,不若择其精华,去其糟粕,方为上策。”
周彤此言,可谓针锋相对,殿中气氛顿时更为紧张。守旧派诸臣怒目而视,王锡侯更是冷哼一声,拂袖道:“周大人此言,倒是颇有几分泰西人的味道!莫非周大人也与那红毛番子私下往来,得了什么好处?哼,我大满立国百余载,靠的是圣人教化、礼法纲常,岂容外邦蛮夷之说玷污?老夫倒要看看,尔等改革派,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够了!”承泽低喝一声,将手中玉珏重重搁在案上,殿中顿时鸦雀无声。他目光凌厉,扫过王锡侯与周彤二人,沉声道:“二位爱卿之言,朕皆已听闻。王大人所言,关乎我大满礼法根基,不可轻忽;周大人所言,亦有几分道理,泰西之术,若能为我所用,确可强国。但……”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私下与泰西使节往来,传播其书其说,此风断不可长!自今日起,严令京中官员,非奉旨不得与泰西使节私会,民间亦不得传抄泰西书籍,若有违者,以惑乱民心论处,交锦衣卫严查!诸位,可有异议?”
承泽此言,等于定下了基调。守旧派诸臣自是齐声应和,改革派却人人面露难色,周彤欲言又止,最终只得低头称是。承泽见状,嘴角微扬,心中却愈发冷然。他并非全然否定改革,但泰西之说一旦深入人心,难免动摇皇权根基,此事断不容轻忽。更何况,锦衣卫密报中,已隐隐提到,改革派中一些人与定海王龙飞颇为亲近,若此辈果真受了泰西蛊惑,背后是否有龙飞授意?这念头一闪而过,承泽心头微凛,随即挥手示意退朝。
朝会散去,群臣鱼贯而出,唯有守旧派与改革派诸臣,仍不时以目光交锋,彼此间的不睦几乎溢于言表。而此时,远在京城另一端的使节馆舍之内,泰西使节团的首领,来自英吉利的威廉·哈里斯正端坐在书案前,手持鹅毛笔,在一封密信上奋笔疾书。
哈里斯年约四十,金发微卷,蓝眸深邃,一身泰西贵族常服,颇有几分绅士风度。他身旁,副官詹姆斯低声道:“大人,今日朝会消息已传来,大满皇帝似对我等甚为不满,下令禁绝与我等往来,连民间书籍亦不许流传。此事若成,我等此行任务,恐将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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