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时,沈星晚推开窗,察觉到了异样。风不再是夏日那种温吞吞的热浪,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穿过竹林时,竹叶的沙沙声也似乎清脆了些。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股浓郁的草木蒸腾气息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冽的、属于清晨的干净味道。
梳洗时,她没有立即绾发,而是走到院中。东方天际泛着鱼肚白,朝霞如轻纱般铺展,色泽不是夏日的炽烈金红,而是更柔和的橘粉。她抬头看向竹梢,果然,几片早黄的竹叶在枝头摇曳,边缘已经卷曲,在晨光中透出淡淡的金色。
“凉了。”身后传来顾言的声音。
沈星晚回头,见他已起身,正站在廊下望天。他只穿了单衣,肩头披着件外衫,显然是察觉到温度变化。
“是啊,”沈星wa轻声道,“先生说得对,夏日将尽了。”
两人并肩站了一会儿,感受着这初秋的晨风。念初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一见爹娘都在院中,便跑过来抱住沈星晚的腿:“姐姐,冷。”
沈星晚弯腰将他抱起,小家伙只穿了件单薄的小衫,确实有些凉。她忙带他回屋,翻出件略厚的外衫给他穿上。顾言也回屋添了件衣裳。
早饭时,墨尘从书房出来,手中拿着一件夹棉的薄坎肩。“今日风凉,都添件衣裳。”他将坎肩递给沈星晚,“你身子单薄,更要注意。”
“谢先生。”沈星wa接过穿上。那是墨尘旧年的衣裳,沈星wa改小了,颜色是沉稳的靛青,衬得她肤色愈白。
顾言看了看天色:“该收的该晒的,这几日都要料理了。”
沈星wa点头:“药材该收一批,有些过了季节药性就差了。田里的菜也该看看,哪些能留,哪些该收。”
“我去田里。”顾言吃完最后一口粥,“你先料理药材。”
饭后,顾言去了田里。沈星wa将念初托给墨尘照看,自己去了药圃。经过一夏的生长,药圃里郁郁葱葱。薄荷长得最高,已经开出了淡紫色的小花穗;紫苏叶片肥厚,边缘泛着深紫色;金银花虽然还在零星开放,但花量明显少了,更多的是青翠的叶片。
她仔细查看每一株植物,判断哪些可以采收。薄荷要取带花穗的顶端,药性最足;紫苏取叶,要选色泽深紫、气味浓郁的;金银花虽然还能采,但已过了最佳时节,她只挑了几朵将开未开的,其余任其生长结籽。
采收需要耐心。沈星wa蹲在药圃里,用小剪子一株株修剪,将采下的药材分门别类放入不同的竹篮。阳光渐渐升高,但不再有夏日的灼热,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很舒服。风拂过药圃,带来各种草药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
顾言从田里回来时,手中提着一篮子菜。有最后一批嫩黄瓜,表皮还带着细刺;有开始转红的辣椒,红绿相间;还有几棵肥硕的菘菜,叶片翠绿厚实。
“田里的瓜菜该收了,”他将篮子放在廊下,“再晚怕有霜。”
沈星wa抬头看他:“都收了吗?”
“留些耐寒的。”顾言在她身旁蹲下,看她整理药材,“蔓菁、萝卜还能长一阵。菘菜收一批,留一批过冬。”
“那这几日要忙了。”沈星wa将最后一捧薄荷放入篮中,直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
顾言伸手扶住她:“慢慢来,不急。”
两人将采回的药材摊在竹筛上,置于廊下通风处晾晒。顾言又去搬了几张竹席,铺在院中向阳处,准备晾晒菜蔬。沈星wa则将收来的菜一一处理:黄瓜洗净切片,用盐略腌,准备晒成黄瓜干;辣椒串成串,挂在檐下风干;菘菜则要腌制成酸菜,留着冬日炖汤。
念初在墨尘那里学了几个新字,跑出来献宝。见爹娘都在忙,便也搬了个小凳,坐在沈星wa身边,有模有样地帮着择菜叶。小家伙动作笨拙,却认真得很,将枯黄的叶片仔细剔出,留下鲜嫩的部分。
“念初真能干。”沈星wa笑着夸他。
念初得了夸奖,干得更起劲了。顾言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眼中闪过温和的笑意。
午后的阳光变得柔和,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沈星wa将腌好的黄瓜片铺在竹席上,一片片摆开,确保通风。顾言则将菘菜一层层码入陶缸,每层撒上粗盐,用力压实。这是个体力活,他挽起袖子,手臂的肌肉随着用力而绷紧,汗珠顺着手臂滑落。
沈星wa递了布巾过去,又端来晾凉的金银花茶。顾言接过,一气喝了半碗,这才继续手中的活计。念初在旁边看着,忽然问:“爹爹,为什么要把菜菜压在缸里?”
“这样能保存久些,”顾言手上动作不停,“到了冬天,还能吃到菜。”
“冬天没有菜菜吗?”念初好奇地问。
“冬天冷,地里的菜不长。”沈星wa柔声解释,“所以我们要在秋天多存一些,冬天才不会饿肚子。”
念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头继续择菜叶。小家伙虽然不明白所有的道理,但知道爹娘在做重要的事,便也认真地帮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