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海却始终盯着手机，眉头皱得像块拧干的抹布。“喂，”李桃子拽了拽他的袖子，“这件红色的好看吗？你到底在想啥？魂都飞了。”
顾江海猛地回神，把手机揣进兜里，眼神躲闪：“好看，就这件吧。”他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屏幕上是王维雄发来的短信：“江海，真的很对不起，祝你新年快乐，阖家幸福。”
提到这个名字，顾江海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他拉着李桃子走到街边的长椅坐下，年货街的喧嚣隔着段距离传来，像被蒙了层布，这时李桃子问他：“江海，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呀？心不在焉的。”顾江海沉默了一下，回答：“也没有什么，就是公司的事情太多了。”李桃子觉得有些疑惑：“哎对了，你那天喝醉酒，嘴里说着王维雄是谁呀，感觉你好像很讨厌他。”顾江海听到李桃子这么问，也没有隐瞒，“桃子，三年前，我在省城开了家公司，”他开口，声音低得像怕被人听见，“那时候，生意红火的很，发展前景也很好，我记得当时刚接了个大订单，就差最后一笔融资。王维雄是我爸发小的儿子，从小也和我哥哥关系不错，还是我嫂子的同学，我把他当长辈，在省城依托同乡关系，也受到过他的一些照顾，啥都跟他说，连报价单的成本价都没瞒着。”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我快成功的时候，他转头就跟投资方说我厂子有问题，把钱截走了，还抢走了我的订单。工人工资发不出，设备被拉走抵债，我瞬间打拼的事业全部化为泡影，我天天在桥洞下睡觉，啃冷馒头，连我当时连坐公交车都钱都付不起。”
李桃子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在办公室，嘴里嘟囔着王维雄的名字，还失控地摔杯子；为什么他总对合作方格外谨慎，宁愿利润低些，也不轻易相信口头承诺。
“我蹲在桥洞下的时候，”顾江海望着远处的灯笼，眼睛红了，“就想着，这辈子要是再见到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可他真出来使绊子，我却怕了。”
“顾江海，”李桃子打断他，把自己的手包在他汗津津的掌心里，“你看看我。”她从包里掏出颗柠檬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甜吗？”
顾江海含着糖，酸溜溜的味道混着甜在舌尖散开，心里的堵得慌好像轻了点。“甜。”
“那就别想了。”李桃子站起身，拉着他往人群里走，“你以为我当初为啥愿意跟你？就因为你不服输，愿意打拼。现在的你，有稳定的客户，有过硬的技术，还有我——我李桃子虽然没啥大本事，但打架还是有点力气的，王维雄要是敢来闹，我第一个冲上去挠他！”
她指着不远处的糖画摊：“你看那老师傅，画龙画凤那么多年，手都抖了，不还是有人排队买？手艺在，人心在，就不怕翻不了身。”
顾江海被她拽着往前走，看着她在灯笼下亮晶晶的侧脸，心里突然亮堂了。或许王维雄是道疤，但疤会结痂，会褪色，而身边这个人，才是能照亮往后日子的光。
他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戒指，是和之前枚木雕的同心结一样的钻戒。“桃子，”他的声音有点抖，“等过完年，咱去领证吧。”
李桃子的肩膀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她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声音清脆得像咬碎了糖：“好啊。不过戒指我可要大点的，我要在上面刻上我的名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顾江海是我李桃子的人，谁敢动你，先问问我！”
年货街的灯笼在头顶明明灭灭，顾江海把同心结塞进她手里，紧紧握住。风吹过，带着糖炒栗子的香味，他突然觉得，这个年，一定能过得很甜。
顾江海笑着应和，心里的阴霾彻底散了。他知道，往后的日子里，不管遇到什么坎，身边都有个人，会陪着他一起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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