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溶攥着衣服,站在唐大庭的身后,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唐大庭的手机还在手里疯狂地按着,屏幕上“刘春玲”三个字早已被泪水模糊。
“通啊……你倒是通啊!”他对着听筒嘶吼,可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忙音,“刘春玲你这个骗子!你出来!我杀了你!”
“大庭,别这样。”邓溶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去抢他的手机,“她要是想接,早就接了。”
唐大庭猛地甩开她的手,手机“啪”地摔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他像头困兽般在车间里转圈,抓起桌上的木雕摆件就往墙上砸,“砰”的一声,那尊雕了半个月的“松鹤延年”碎成了几块。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信她的……”他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木屑上,像绽开的红梅,“师父,我对不起你啊……”
邓溶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剜一样。她捡起地上的手机,用袖子擦去上面的灰尘,轻声说:“我们去城东大厦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他们公司就能看看能不能解决。”
唐大庭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喘着气。邓溶拉起他的胳膊,他像个木偶似的被拖着走,皮鞋在地上拖出两道深深的划痕。
城东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两人找到15楼,却发现门口的招牌早就换了,“科创融资”四个鎏金大字闪闪发光,和唐大庭手里名片上的“优贷金融”毫无关系。
“请问,这里之前是不是有个叫‘优贷金融’的公司?”邓溶拦住一个穿西装的前台。
前台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眉头皱了皱:“去年年底租过,一对男女,男的年轻一些,女的年纪和你们差不多,说是做网贷的。过完年就跑了,欠了三个月房租,物业追了好几次都没影。”
唐大庭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坠入冰窖。“那你认识刘春玲吗?一个穿红裙子,总戴金镯子的女人。”
“红裙子?”前台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天天踩着高跟鞋,说话嗓门特别大。她旁边还有个男的,看着挺老实,总跟在她后面拎包。”
邓溶的呼吸一滞——这不就是刘春玲和她那个自称“助理”的男人吗?
“我们是被他们骗了。”她声音发颤,从包里掏出那份贷款合同,“他们用假合同骗了我们的钱,现在还催我们还五十万。”
前台的脸色变了,赶紧往里喊:“张总!您出来一下!”
一个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看到唐大庭手里的合同,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张启明,你们被骗的事,最近已经有三个人来反映了。”他接过合同,指尖在纸上飞快地划过,“这合同漏洞百出,根本没有法律效力。”
唐大庭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我们不用还钱了?”
“没那么简单。”张启明指着收款账户那一栏,“你们看,这里写了两个账号,主账号是‘优贷金融’的对公账户,下面还有个私人账户,户主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唐大庭愣住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那钱不应该是到我们的账上吗?
“这是典型的套路贷。”张启明叹了口气,“他们先用对公账户收款,让你们觉得正规,暗地里却把钱转到私人账户。等你们发现被骗,贷款合同却在他们手里,到时候利滚利,能把人逼死。”
邓溶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煞白:“我记起来了!刘春玲当时说过,什么保留一个备用账户,就是这个意思!怎么当时不知道呢!”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得唐大庭眼前发黑。他终于明白,所谓的“贷款”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钱被刘春玲用其他的账户卷走,而他却背上了五十万的债务。
“完了……彻底完了……”他瘫坐在地上,双腿像灌了铅,再也站不起来。手里的合同被他狠狠撕碎,纸屑纷飞,像一场绝望的雪。
张启明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递过来一杯水:“别灰心,赶紧报警。我们物业有他们的租房登记,说不定能提供线索。”
唐大庭接过水杯,水却从颤抖的指缝间漏出来,打湿了裤腿。他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十分的无助。
叶兆康站在“老树根茶馆”门口,抬头看了看那块褪色的木招牌。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风吹过,灯笼晃悠悠地撞在一起,发出“咯吱”的轻响,像极了岳父生前常听的评书调子。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雕花木门。茶香混着檀木香扑面而来,一个穿青布褂子的老者正坐在茶桌前,手里转动着紫砂杯,见他进来,抬起头笑了:“兆康?可算来了。”
叶兆康愣了一下,才认出这是张叔。几年不见,他头发白了不少,可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像浸在茶水里的黑珍珠。
“张叔。”他走过去,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指紧张地抠着裤缝。
张叔给他倒了杯龙井,茶汤碧绿,热气袅袅:“刚在电话里听你声音不对,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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