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残阳如血,何济捏着半页焦黄秘卷的手指微微发颤。“前朝太子血契”六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眼底。何守仁枯爪般的手已指到他鼻尖,浑浊老眼里翻涌着不似活人的黑气:“孽障!交出秘卷!那是何家根基,岂容你这旁支逆子染指!”
数十名被邪气侵染的民团壮丁刀光森然,封死退路。林青萝小脸煞白,却死死攥着何济的衣袖,指尖冰凉。
“根基?”何济忽然嗤笑一声,手腕轻抖,那半页残卷“哗啦”展开在夕阳下,焦糊的字迹隐隐透着暗金流光,“族老不妨睁眼看看!这上面写的,可有一字关乎何家田亩宗法?这是前朝太子以血为契,托付天下的信物!何家守的不是祖产,是苍生!”
“妖言惑众!”何守义喉间嗬嗬作响,手中枣木杖裹着腥风当头劈来!杖风凌厉,竟带起刺耳尖啸!
千钧一发!一道青色身影如蝶扑火,猛地撞开何济!
“砰!”
沉重的枣木杖狠狠砸在林青萝单薄的肩胛骨上!骨骼碎裂的轻响被少女压抑的痛哼淹没。她像断翅的鸟儿般软倒,唇边溢出一缕鲜红,染红了何济扶住她的手臂。
“青萝——!”何济目眦欲裂,滔天怒火直冲顶门。怀中少女温热的血浸透衣衫,比祖祠秘卷上的血契更灼心!他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玩世不恭,只有刺骨寒冰:“何守义!你找死!”
“拦住他!”何守仁嘶声咆哮。几个被邪气彻底控制的壮丁挺刀扑上!
恰在此时,祠堂残破的院墙外传来女子凄惶的哭喊:“何先生救命!求您测一字!”只见一位荆钗布裙却难掩清丽的少妇(陈氏,镇上布庄新寡东家),抱着啼哭不止的幼儿,被混乱人群挤得鬓发散乱。她不顾一切撕下裙角,用炭灰写下一个歪扭却情急的——“安”字,高高举起。
字迹仓惶,“安”字“女”部如惊弓之鸟,“宀”顶似将倾覆,然“女”下一横如磐石微露,显其身处危局(“宀”将倾),心系稚子(“女”下横),生机在“女”字寻“静”(隐忍待援),且往“石”处(“安”字隐含“石”形)。何济于刀光剑影中,声音穿透喧嚣:
> **“覆巢之下,磐石犹存!字显生路——‘女’藏‘宀’下,‘石’镇东南!陈娘子!抱紧孩子,速避镇东石碾坊…紧锁后门…待尘埃落定!”**
陈娘子泪眼婆娑,深深一福,抱紧孩子踉跄奔向镇东。这份乱世飘萍的托付,沉甸甸压在何济心头。
“噗!噗!噗!”三枚金针已如电射出!并非刺向扑来的壮丁,而是精准扎入何守仁、何守义、何守礼三老脚下三尺之地!针尾嗡鸣,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涟漪荡开——《测字玄机录》“定”字真意混合《医蛊经》“清源散瘴”之力轰然爆发!
冲在最前的几个壮丁如撞无形墙壁,脚步踉跄,眼中呆滞的凶光竟出现一丝挣扎涣散!
“济哥哥…别管我…”怀中林青萝气若游丝,小手冰凉地抓住何济染血的衣袖,“去…做你该做的…”
何济心如刀绞,却知此刻绝非儿女情长之时。他反手握住青萝的手,将一股精纯温和的《医蛊经》生气渡入她伤处护住心脉,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傻丫头,给小爷撑住了!待我掀了那地宫,给你寻最好的接骨灵药!”他动作轻柔地将青萝推向闻讯赶来、目眦欲裂的苏明雪怀中,“明雪!护好她!”
苏明雪清冷的眸子此刻寒霜密布,软剑“铮”然出鞘,剑尖直指三老,声音冻彻骨髓:“伤她者,死!”
混乱中,一个胖硕身影(钱掌柜,城中“聚财楼”东家)被家丁搀扶着挤到外围,面如金纸,咳得撕心裂肺,每咳一声都带出血沫子:“何…何神医!救我…咳咳…重金…重金酬谢!”他颤抖着手,蘸着自己咳出的血,在随从递上的账本扉页写下一个猩红刺目的——“病”字。
字迹虚浮,“病”字“疒”旁如乌云罩顶,“丙”部却显火毒焚心,尤其一点如淤血凝结,显其病入膏肓(“疒”深重),邪火攻心(“丙”火毒),病灶在“心”与“血”(“丙”字隐含“心”意),需“冰”镇“火”(“病”字隐含“冰”形)。何济一眼看破关窍,厉声喝道:
> **“心火焚身,血淤成煞!字显病灶——‘丙’火需‘冰’镇,‘疒’下藏‘蛊’踪!钱老板!速取冰窖陈年雪水…灌服!再寻三枚生鸡蛋…蛋黄混入雪水…蛋清敷于膻中穴!半柱香内…蛊虫自出!”**
钱掌柜如奉纶音,在家丁簇拥下慌忙去办。这份千金难买的指点,日后将是何济立足武陵的重要人脉。
“拿下他!”何守礼尖啸,手中竟多了一柄淬毒的短匕,身形诡异地绕过金针涟漪,毒蛇般刺向何济腰眼!
何济不闪不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他并指如剑,凌空疾书!一个由淡金光芒凝聚的“滞”字瞬间成型,印向何守礼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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