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中的羊脂白玉扣温润生光,那个圆润阴柔的“文”字,如同刻在何济心头。赌坊管事临走前那句充满怨毒的“山水有相逢”,混合着楚晚晴关于“文管家”的警告,在这永昌府城的黄昏里,弥漫开无声的硝烟。
“文…”何济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扣,眼神锐利如刀,“看来这位管家大人,手伸得够长,连赌坊的东家,都成了他的‘心意’。”
“哼!装神弄鬼!”唐蜜儿一把抢过锦盒,掂了掂那枚玉扣,小麦色的脸上满是不屑,“一块破玉就想吓唬人?济哥哥,要不要我找个机会,把这‘心意’原样塞回那管家嘴里去?”她野性的眸子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蜜儿!”林青萝嗔怪地拉住她,“别冲动!济哥哥自有打算。”她转向何济,杏眼中带着担忧,“济哥哥,这玉扣…会不会是什么邪术媒介?”
何济摇头,将玉扣随手丢回锦盒:“邪术倒未必,标记和警告罢了。告诉那位‘文管家’,我们来了,他也‘看见’了。”他目光扫过粮店伙计正忙碌装车、准备运往城外流民营地的粮车,眼中冷意稍缓,“走吧,先回客栈。阿桑的药不能耽搁,府尊那边…也得尽快探探虚实。”
四人回到“悦来客栈”。何济亲自为阿桑煎药施针,林青萝在旁协助,配合着唐蜜儿精心调配的药蛊,总算将阿桑体内蛰伏的母蛊暂时压制得更深了些,虽然人未醒,但气息平稳了许多。苏明雪则守在窗边,如同融入暮色的剪影,清冷的眸光警惕地扫视着客栈周围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何济刚推开房门,便见客栈掌柜一脸惶恐地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张盖着永昌府衙大印的素白名帖。
“何…何先生,”掌柜的声音发颤,“府衙的周通判天不亮就亲自来了,留下这张帖子,说…说府尊大人病情危急,万望先生速速过府诊治!还说…还说诊金绝不敢亏待先生!”
名帖入手微沉,带着官府的威严。何济眼神微动。楚晚晴的情报说府尊病重与“文”管家有关,而柳文轩袖口的“文”字徽记也指向府城。如今这邀诊来得如此急切,是陷阱?还是府尊真到了生死关头?无论如何,这府衙,是非闯不可了。
“知道了。”何济收起名帖,语气平淡。他转身回房,对正在给阿桑擦拭额头的林青萝和整理药囊的唐蜜儿道:“青萝,蜜儿,你们留下照看阿桑,切记小心门户,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敲门都别开,明雪会留下暗记。”他又看向窗边的苏明雪,“明雪,劳烦你暗中护卫,若有异动,不必留手。”
苏明雪清冷的眸光与何济交汇,无声地点了点头。她并未多言,但那份沉静的守护之意,清晰可感。
“济哥哥,你一个人去府衙太危险了!”林青萝放下手中布巾,小脸写满忧虑,“万一…”
“傻丫头,”何济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自然亲昵,“你济哥哥是去治病救人,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况且…”他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痞气的自信,“想动我?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和…胆量。”他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唐蜜儿凑过来,塞给何济一个小巧的、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香囊:“济哥哥,带上这个!这是我用‘七叶避瘴兰’和‘金蝉蜕’特制的‘清心囊’,能防百毒!要是那什么管家敢下毒,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她仰着小脸,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牵挂。
何济接过带着少女体温的香囊,心头微暖,故意凑近唐蜜儿耳边,压低声音,带着戏谑:“这么担心我?小辣椒不会是…舍不得我走吧?”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唐蜜儿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小麦色的脸颊“腾”地红透,猛地后退一步,又羞又恼地跺脚:“谁…谁舍不得你!我…我是怕你被人毒傻了,没人带我们闯江湖了!”她嘴上硬气,眼神却慌乱地躲闪着,不敢看何济含笑的眼。
何济朗笑一声,不再逗她,将香囊珍重地放入怀中:“谢了,蜜儿。这香囊,我定贴身带着。”他目光扫过林青萝依旧担忧的小脸和窗边苏明雪清冷的背影,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愈发清晰。
永昌府衙位于城北,朱门高墙,石狮威严,透着一股肃穆的官家气派。何济递上名帖,立刻有身着皂衣的衙役恭敬地将他引入府内。穿过几重院落,空气中药味渐浓。引路的衙役在一处挂着“静心斋”匾额、守卫森严的院落前停下。
“何先生请,府尊大人就在里面。文管家和周通判已在等候。”衙役躬身道。
踏入静心斋,浓重苦涩的药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头发闷的奇异甜香扑面而来。室内光线有些昏暗,陈设古朴雅致。靠里的雕花拔步床上,锦帐半垂,隐约可见一个身形消瘦、盖着厚被的人影,气息微弱。
床边侍立着两人。一人正是昨日在客栈见过的周通判,此刻他满脸焦虑,搓着手,看到何济如同见了救星。另一人,却让何济瞳孔微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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