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侧面那片被山岩阴影吞噬的黑暗角落,空寂如墓。只有那枚深深钉入石柱的云纹银梭,尾部兀自嗡鸣震颤,如同一声未尽的叹息,在骤然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谁?!
这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无论是暴怒的鬼面人、惊疑不定的玄字令首领,还是劫后余生的楚晚晴、勉力维持阵型的听风楼暗影卫,目光都死死锁在那片黑暗上,充满了忌惮与探询。这神秘的第三方,是敌?是友?出手救下楚晚晴,意欲何为?
“藏头露尾的鼠辈!”鬼面人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胛,声音因剧痛和狂怒而扭曲,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敢坏我影渊大事!待吾主降临,定叫你魂飞魄散!”他口中放着狠话,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握着渊瞳石的手微微颤抖,显然刚才楚晚晴那两刀和仪式的强行中断反噬,让他受伤不轻。
“保护阁主圣物!结阵!”玄字令首领厉声咆哮,残余的暗卫迅速收缩,将受伤的鬼面人隐隐护在中心,刀锋对外,警惕着黑暗与何济等人。
短暂的死寂被打破,战场形势瞬间变得极其微妙。三方势力(何济一方、天机阁影渊一方、神秘第三方)相互牵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济哥哥!”唐蜜儿第一个反应过来,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扑到何济身边,野性的眸子里满是后怕和担忧,小手慌乱地想去擦他嘴角干涸的血迹,又怕弄疼了他,“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情蛊在她脚踝处传来剧烈而慌乱的悸动,如同她此刻的心跳。
“小辣椒,轻点轻点,”何济被她撞得牵动了内腑,闷哼一声,脸上却扬起惯常的痞帅笑容,顺势握住她伸来的小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留下一个安抚的密语,“济哥哥命硬得很,这点小场面,还不够给我挠痒痒的。倒是你这情蛊,跳得比永昌府的鼓点还急,震得我手都麻了。”他语带调侃,眼神温煦,巧妙地化解了她的紧张。
唐蜜儿被他握着手,又听他提起情蛊,小脸顿时飞起两朵红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想抽回手又舍不得,嘟囔道:“谁…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倒了没人给我们买糖葫芦!”话虽如此,那野性眸子里的担忧却化作了水光,情蛊的悸动也平复了许多。
“何先生!”林青萝也快步上前,清澈的眸子里水汽氤氲,她强忍着泪意,动作轻柔而迅速地打开随身携带的药囊,取出金针和药瓶,“快让我看看!”她指尖带着微颤,就要去解何济染血的衣襟,医者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羞涩。
“青萝莫急,”何济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她微凉的手背,指尖拂过她因担忧而紧蹙的眉间,动作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皮外伤,看着吓人罢了。济哥哥还没带你去尝永昌府的荷花酥,怎舍得有事?倒是你这金针,再抖下去,怕是要扎歪了穴位。”他语气轻松,带着一丝调侃,目光扫过她手中微微颤抖的银针。
林青萝被他温热的指尖一触,又听他提起荷花酥的约定,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慌忙低头掩饰,小声道:“济哥哥就会取笑人…”手上却稳了许多,深吸一口气,开始专注地为何济处理伤口,动作娴熟而轻柔。
沈雁秋抱着焦尾琴,安静地站在一旁。她没有像蜜儿和青萝那样急切上前,但那双清冷如秋水的眸子,却始终紧紧追随着何济的身影。看着他染血的衣襟,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看着他强撑的笑容,她的心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指尖深深陷入琴身坚硬的木料中。担忧、心疼、还有一丝无能为力的自责,如同藤蔓缠绕心间。她多想也能像青萝那样上前为他诊治,可她更清楚,此刻强敌环伺,邪氛未散,她的琴音,或许是另一道无形的屏障。
楚晚晴的目光终于从那片黑暗角落收回,落在何济身上。看到他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气息也还算平稳,心头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弛。她走到何济身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关切:“感觉如何?那邪力反噬非同小可。”她目光扫过何济胸前被林青萝清理包扎好的伤口,眉头微蹙。
“托楚楼主的福,阎王爷暂时还不收我。”何济咧嘴一笑,笑容在失血后的苍白脸上更显不羁,他看向楚晚晴的眼神带着真诚的感激和一丝劫后余生的暖意,“方才那救命一刀,晚晴风采,当真令日月无光。若非那暗处的‘朋友’横插一手,此刻怕是要劳烦楚楼主替在下收尸了。”他故意将“朋友”二字咬得略重,目光意有所指地再次瞥向那片阴影。
楚晚晴被他那声“晚晴”和直白的赞美弄得耳根微热,嗔怪地横了他一眼,随即神色凝重地看向祭坛方向:“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仪式虽被打断,渊瞳石邪力未消,那鬼面人受伤不轻,但天机阁暗卫尚存战力。还有那暗处的…”她顿了顿,眼中忧色更浓,“…是敌非友,尚难定论。我们必须尽快恢复,稳住阵脚,否则仍是砧板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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