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领导捏着秘书递来的密报,指节将牛皮纸都攥出了褶皱。案头的龙井茶早已凉透,氤氲的雾气里,易传宗挺拔的身影与李平安急切求亲的模样交替浮现。
“荒唐!”他猛地将茶杯掼在茶盘上,茶水溅湿了桌角的《资治通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哪有恩将仇报强塞姻缘的道理?”
内室传来脚步声,夫人披着外套推门而入,目光扫过丈夫紧绷的下颌线:“我早说过,莫要被经验蒙了眼。”
她拾起帕子擦拭茶渍,绣着青绿色棉布的手绢在灯下泛着柔光“老陈以为老李摸清了底细,李平安又等着别人开口问,结果倒好,生生把好姻缘弄成了糊涂账。”
小领导重重叹了口气,靠在雕花椅背里,白发在台灯下泛着银光。想起易传宗在会议上挺直脊梁护着众人颜面的模样,心里愈发不是滋味:“那孩子性子倔,既然应下婚事,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那就把他当亲儿子疼。”夫人将温热的手炉塞进他掌心,暖意顺着血脉漫开,“战火里摸爬滚打的人,最懂过日子的珍贵。等有了孩子,小两口朝夕相处,还怕焐不热感情?”
与此同时,陈司令的作战室里,沙盘上的小旗被夜风掀得哗哗作响。他捏着笔记本冷笑一声,烟灰簌簌落在军事地图上:“李老虎这回可真是咬到铁板了。”
话虽如此,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换作自己,面对易传宗这样的青年才俊,又焉能不心动?只是这般急切的吃相,终究失了体面。
本家大哥望着窗外,将劝诫的书信又默默塞回抽屉。他太明白李平安的心思了,哪个父亲不想为女儿谋个好归宿?
只是谁能料到,这场精心筹谋的婚事,竟在夫人的介入下掀起轩然大波。“调离京城......怕是躲不过了。”
他望着月光下的京城剪影,轻声叹息,“这政治旋涡,终究不是谁都能站稳脚跟的。”
夕阳将鎏金座钟的阴影拉长,投在夫人笔挺的中山装前襟。她听着手下汇报,指节突然死死扣住红木桌沿,青瓷笔洗"当啷"坠地。
“这算哪门子报恩?!”话音未落,案头《资治通鉴》已被扫落,泛黄书页在波斯地毯上。
她重重拍击桌面,檀木纹路硌得掌心生疼:“哪怕纳双布鞋、裁件短褂,也算存着感恩的心思!竟拿个目不识丁的丫头......”
她看都不看地上,转身向书房疾步走去。书房门被猛地推开时,领导刚将狼毫搁进青瓷笔洗,墨香未散的宣纸上还洇着未干的字迹。
“看看你那位好下属干的好事!就把今天中午的发生的事……”她抓起案头茶盏仰头灌下,滚烫的茶水泼溅在黑色中山装上衣处,晕开深色水痕。
领导听夫人说完后“易伢子!当时怎么说的,又是怎么做的。”
“你的易伢子,当着满屋子人说刚刚和李副军长的千金,定下婚约,生生驳了我的脸面!”
领导把白手帕慢条斯理递给夫人:“既然孩子已有决断......”
“决断?”!“夫人猛然转身,珍珠耳坠在逆光中划出冷冽弧线,“他分明是为了护住他们的颜面!”
她逼近半步,她的目光扫过过砚台,“你看看易伢子——相貌堂堂、文武双全,凭什么要被绑在一场算计的婚约里?难道真应了那句'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
领导望着夫人因激动而泛起红晕的面庞,恍惚间与记忆中竟和当年一般倔强。
“感情的事强求不得,这便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当年你我......不也是打破了门第成见?”
这句话如同一瓢凉水浇在滚油上。夫人握着帕子的手顿住,突然想起易传宗在包间里里挺拔如松的身姿,终究软了语气。
“罢了罢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抚过砚台边缘的纹路,凉意从指腹漫上来,“只盼那孩子......往后别受了委屈才好。”
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浓了,将满室的叹息都染成了温柔的灰。
小领导握着牛皮文件袋的手沁出薄汗,军靴踏过青砖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当他望见领导半阖着眼摩挲茶杯,夫人喉结剧烈滚动两下,抬手敬礼的动作比往日慢了半拍:"领导,关于今日......"
"先坐。"领导头也未抬,指腹叩了叩黄花梨木椅,青瓷茶盏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目光。
秘书立刻捧着茶盘上前,茶汤注入盏中时叮咚轻响,混着案头茉莉香,在凝滞的空气里撕开一道缝隙。
夫人浅啜着茶,余光瞥见小领导局促不安尴尬到,轻笑道:“别站着了,喝口热茶慢慢说。”
这句话如同一缕春风,吹散了小领导肩头紧绷的线条。
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倾洒进来,在三人周身织就金色的纱。小领导望着茶汤中沉浮的茶叶,终于将调查到的细枝末节和盘托出。
领导听完后轻轻摇头,笑意却爬上眼角:“易伢子那孩子,还是老样子。今日宁可自己担着,也没把实情抖出来打人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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