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那支编号097的玻璃试管,灯箱映出淡绿色的液体,表面浮着细小的气泡,像极了三天前王婶呕吐物里的蛔虫卵。走廊尽头传来金属碰撞声,穿防化服的同事正用高压水枪冲洗B3实验室的血迹,水流混着组织液,在地面汇成暗红色的溪流。
“小林,把这批样本送去焚毁。”队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别碰针头,昨天老张的防护手套划了道口子……”他没说完,但我知道结局——今早食堂播报失踪名单时,老张的工牌已经变成了红色。
三个月前,我们还在庆祝肠炎新药CH-07的问世。作为“中国医疗针生化”的研发员,我亲眼看着首批药剂注入实验体体内,那些感染了新型大肠杆菌的恒河猴,在24小时内就恢复了进食。直到上周,敌对公司“防化服生物”的商业间谍闯入仓储区,监控显示他们往CH-07的冷链箱里注射了不明紫色液体。
现在,整个生物医药园区变成了炼狱。注射过CH-07的患者开始出现异化:他们的皮肤长出青紫色的苔藓状组织,牙齿脱落后排泄出尖锐的骨茬,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虹膜消失,代之以蠕动的黑色触须,像无数细小的水蛭在瞳孔里产卵。
我把试管塞进防爆箱时,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十七楼的落地窗前,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正在啃食自己的手腕,他的肠子拖在地上,却像有生命般卷住路过的清洁机器人,金属齿轮的尖叫混着吞咽声,在走廊里回荡。
“全体注意,感染体突破B区封锁!”警报灯骤然变红,队长的脸出现在应急屏幕上,他左脸的皮肤已经开始碳化,显然被感染体抓伤过,“按Zeta方案撤离,记住——不要被抓伤,不要被体液接触,最重要的是……”他停顿了两秒,喉结滚动着,“不要相信任何声称未被感染的人。”
我抓起墙角的灭火器冲进安全通道,楼梯间里挤满了逃亡的同事。有人被踩掉了防护面罩,露出已经开始融化的脸,鼻梁上的皮肤挂在下巴上,露出里面跳动的青色血管。我举起灭火器砸向涌来的感染体,绿色的泡沫喷进它们的眼窝,换来的是更疯狂的嘶吼——那些触须状的眼球破裂开来,喷出带着病毒的黏液。
凌晨三点,我们在地下车库集合。队长清点人数时,我注意到他腰间别着的不是常规配枪,而是一支装满紫色液体的注射器——那是防化服公司的病毒样本。他对上我的视线,嘴角扯出难看的笑:“被抓伤后72小时会变异,我还有23小时。”
远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感染体在啃食防爆门。财务科的小丽突然尖叫起来,她的防护手套不知何时被划破,手腕上爬着蛛网状的紫斑。“救救我!”她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透过手套刺进我的皮肤,“我不想变成那些怪物!”
队长的枪响了。小丽的脑袋炸开,脑浆里混着黑色触须,在地上扭成一团。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了冷藏车。车厢门突然打开,里面滚出几具尸体,他们的胸口都插着CH-07的空药瓶,皮肤下鼓起一个个蠕动的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它们在进化。”队长踢开尸体,紫黑的血从他鼻孔流出,“防化服公司的病毒不是单纯的病原体,它能与CH-07的药物成分结合,在宿主体内生成新的生命体——看这个。”他扯开衬衫,露出胸口的皮肤,那里有一张由血管组成的人脸,正用空洞的眼窝盯着我们。
我握紧了手中的试管,里面是今天刚提取的变异样本。四个小时前,我在显微镜下看见CH-07的分子链正在与病毒重组,形成一种类似神经元的结构。这不是疾病,是进化,是人类向更高生命形态的跃迁,只是跃迁的代价,是失去作为人的所有痕迹。
“还有五分钟到黎明。”队长抬头看向车库顶部,混凝土天花板上有裂缝,隐约能听见直升机的轰鸣,“国家支援会在六天后到达,但我们撑不到那时。那些东西每天都在繁殖,现在园区里至少有十万感染体,而我们……”他看向剩下的七个人,其中三个的防护面罩里已经泛起了紫雾。
我突然想起昨天在实验室看到的监控录像:防化服公司的间谍在注射病毒前,曾对着镜头露出微笑。那不是商业竞争,不是恐怖袭击,是一场实验,一场用人类生命做燃料的进化实验。而我们,既是实验品,也是孵化器。
“我们该怎么做?”有人颤抖着问。
队长举起注射器,紫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要么变成它们的一部分,要么……”他突然把针头扎进自己脖子,“成为新人类的胎盘。”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长出覆盖着黏液的触须。其他感染的同事也相继倒下,他们的尸体在地上扭曲融合,形成巨大的生物质块,触须在空中挥舞,卷住了最近的研究员。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队长的声音,混杂着无数人的尖叫:“小林,把样本带出去,让他们知道……这不是灾难,是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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