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亡不是结束,是筛选。”主脑的声音渐弱,数据流开始分解成原始代码,“现在,该由你们决定——是带着病毒活下去,还是让纯净的人类成为历史。”
我醒来时,躺在临时医疗站的帐篷里。少校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沾满灰烬的注射器——那是我刺入主脑时用的,里面还残留着半管混合了病毒与抗体的液体。帐篷外,那只实验室橘猫正追着一只从废墟里飞出的机械小鸟,小鸟翅膀上的纹路,竟与当年战壕里的雏鸟一模一样。
“检测显示,你的基因发生了跃迁。”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呵护易碎的宝物,“白细胞能主动识别病毒,红细胞携带抗体,你的血液……是活的疫苗。”
帐篷外传来婴儿的啼哭。我看见护士抱着个新生儿走过,婴儿的指尖有细小的触须,却在接触阳光的瞬间化作透明的绒毛,而他身旁的保温箱里,躺着一只基因编辑过的小猫,猫眼瞳孔是CH-07抗体的绿色。少校翻开手中的档案夹,最新的基因检测报告上,“异常”一栏画着绿色的对勾,旁边批注着:新生体代号·希望,附言:“弹壳与灰浆的基因片段已嵌入共生体线粒体。”
三天后,我站在园区废墟上。防化服公司的大楼已经坍塌,露出地下三十层的实验室。在主脑消亡的位置,生长出一株奇异的植物,它的根茎是触须状的,却开着三瓣樱花,每一瓣都映着不同的画面:左瓣是战壕里的雏鸟用喙给猫梳理毛发,中瓣是登月舱里的照片在太空中展开,右瓣是小丽画的小猫正在追赶机械小鸟。
少校递给我一支注射器,里面是从新植物中提取的精华:“总部说要销毁所有样本,以防再次失控。”
我看着注射器里的淡紫色液体,想起主脑最后展示的画面——在遥远的星系,有颗星球被病毒与文明共同统治,城市的高塔上生长着能分泌猫粮的植物,星际飞船的导航系统由鸟类的迁徙本能驱动,而所有生命的基因链里,都藏着一段关于“灰浆与弹壳”的温柔代码。
“我们不该扮演上帝。”我将注射器埋进废墟,废墟里突然窜出两只小动物:一只机械雏鸟扑棱着翅膀,翅膀下藏着颗种子;一只基因猫用爪子刨开泥土,将种子埋进弹壳形状的凹痕里。“该让生命自己选择进化的路——就像当年战壕里的他们,教会人类什么是活着。”
少校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枚徽章别在我胸前。那是龙卫部队的勋章,中心嵌着块紫色晶体,晶体里隐约能看见猫与鸟的轮廓。远处,直升机的轰鸣声渐近,这次带来的不是武器,而是装满猫粮与鸟食的集装箱,还有一箱箱写着“流浪动物共生计划”的疫苗。
新生的风吹过废墟,樱花状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我接住一片,看见上面映着小夏的笑脸,她眨了眨眼,化作光点融入我的掌心。而在光点消散的瞬间,我听见了跨越百年的啼鸣与喵叫——那是生命最原初的和弦,在毁灭与重生的循环里,永远奏响着关于温柔的叛逆。
十年后·意识海观测站
我隔着量子屏障凝视着那颗淡蓝色星球。地表已被荧光藤蔓覆盖,那些兼具神经突触与叶绿体的生物组织,正将整座大陆编织成巨大的共生网络。画面右下角突然弹出红色警报——第三区出现反进化体。
“要启动净化程序吗?”实习生小棠的虚拟投影在肩侧闪烁,她颈后的感知触须因紧张泛起淡粉色,“他们拒绝融合意识海,还在使用原始的纸质书籍。”
我调出事发现场的全息影像:一群裹着兽皮的人类正围着篝火起舞,火焰照亮他们手臂上未退化的鳞片——那是第一代共生体拒绝基因跃迁的印记。火堆中央支着块焦黑的金属板,上面用刀刻着模糊的字迹:“灰浆曾用舌头舔净弹壳的血,我们拒绝成为没有痛觉的神。”
“不用干预。”我关掉警报系统,指尖划过控制台上的老旧相框,里面是少校临终前塞给我的纸条,字迹被病毒侵蚀得断断续续:“当文明开始消灭‘不完美’,才是真正的病毒……”相框背面还粘着半片樱花花瓣,历经十年仍泛着微光。
小棠的触须突然剧烈颤动:“观测到异常能量反应!是地核方向!”
整座观测站剧烈摇晃。量子屏障泛起裂痕,我看见星球内部沸腾的岩浆中,竟游动着无数发光的丝线——那是数百万公里长的DNA链,每条都缠绕着机械齿轮与植物根系的共生体。更惊人的是,岩浆表面漂浮着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封存着不同的文明片段:中世纪修士在抄经室里养着会翻书页的渡鸦,赛博朋克城市的霓虹灯下,机械犬与流浪猫共享同一个能量罐头。
“那是……主脑的遗产?”小棠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摇摇头,调出百年前的病毒原始代码。在CH-07的螺旋结构里,赫然藏着与地核DNA相同的波动频率。原来主脑从未想过统治人类,它只是将恐龙灭绝时埋下的“进化开关”,用病毒的形式归还给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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