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珍珍暴毙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她死在自己的锦被之中,七窍流血,面容扭曲狰狞,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宫人们噤若寒蝉,空气中弥漫着恐惧与不详的气息。
任安宰闻讯踉跄而至,他扑到床前,颤抖着手抱起鹤珍珍尚有余温却已僵硬的尸体,双目赤红如濒死的野兽,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查!给朕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揪出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愤怒与悲伤(或许还有一丝失去重要棋子的恐慌)扭曲了他英俊的面容,他沉浸在失去“爱妃”的震怒中,浑然不知,真正的猎人,正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此刻,兰乔曦正端坐在临时设起的灵堂一侧。鹤珍珍穿着一身素服,头上却戴着鹤珍珍生前最引以为傲、象征着无上宠爱的东珠凤冠。硕大的东珠在素白帷幔的映衬下,闪烁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她低眉垂目,姿态恭谨,仿佛一个最虔诚的守灵人,为那棺椁中已然冰冷的仇敌,默默“祈福”。无人敢直视她,更无人能窥见她素服之下,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燃烧了数世的恨意。
灵堂内,白幡在穿堂风中无力地飘荡,如同招魂的惨白手臂。烛火摇曳,将人影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扭曲晃动。兰乔曦纤细的手指,缓缓抚上发髻间一支式样古朴的银簪。簪身冰冷,触感熟悉——那是顾宥泽在北地烽火中,亲手为她锻造的防身之物。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簪头,冰冷的金属下仿佛还残留着那个男人掌心的温度与北地的风沙。这根银簪,沾染过边关的风雪,如今,将再次饮血。
就在这时,殿门被猛地撞开!
任安宰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他显然刚从鹤珍珍的寝殿过来,龙袍凌乱,双目赤红未退,脸上交织着疲惫、愤怒与一种被巨大变故冲击后的茫然失神。他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脚步虚浮地扑向那口停放着鹤珍珍的黑漆棺木,口中发出破碎的呜咽。
机会!
就在他心神失守,背对着兰乔曦,身体重心前倾扑向棺木的刹那——
一道森冷的寒光,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亮出獠牙!
兰乔曦猛地起身,动作快如鬼魅!她拔出发间那支寄托着北地情意与血海深仇的银簪,用尽全身力气,带着积攒了数世的怨毒与绝望,朝着任安宰毫无防备的后心,狠狠刺下!
“噗嗤——”
银簪锋锐的尖端,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华贵的龙袍,深深没入了血肉之中!那声音细微,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灵堂。
任安宰的身体骤然僵住,如同被瞬间冻结。他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剧痛和极致的惊骇扭曲了他的脸,他看到身后那张平静得可怕、却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容颜——兰乔曦。鲜血,浓稠而滚烫的鲜血,无法抑制地从他嘴角溢出,蜿蜒而下,滴落在明黄的龙袍上,洇开刺目的猩红。
“为……什么……”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败不堪的气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兰乔曦凑近他,冰冷的唇几乎贴上他染血的耳廓。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淬毒,清晰无比地灌入他濒死的耳中:
“为兰家满门忠烈,血染黄沙。”她顿了顿,眼中那团压抑了太久的烈火终于彻底喷薄,烧尽了所有理智,“为我腹中,你和她……亲手杀死的孩子!”
任安宰的瞳孔骤然放大,惊愕、恐惧、恍然……无数情绪瞬间闪过,最终定格为一片死寂的空洞。他眼中的光芒如同被狂风吹熄的残烛,迅速黯淡、熄灭。高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支撑,轰然倒地,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激起一片尘埃。
兰乔曦缓缓直起身,抽出那根染血的银簪。温热的血珠顺着簪尖滴落,在她素白的裙裾上绽开点点红梅。看着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看着仇人眼中最后凝固的不甘与惊骇,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无尽悲凉与极致痛快的洪流冲垮了心防。她终于,缓缓地,露出一个释然而冰冷的笑容。那笑容里,有解脱,有疯狂,有无边无际的空洞。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铅灰色的天幕,紧随其后的惊雷如同天罚般在紫禁城上空轰然炸响!豆大的雨点,裹挟着天地之怒,噼里啪啦地狠狠砸落下来,瞬间在琉璃瓦上汇成浑浊的水流。雨水猛烈地冲刷着灵堂外的匾额,那朱漆描金的“兰芷宫”三个大字,在滂沱的雨幕中剧烈地晃动、扭曲,颜色迅速被冲刷得模糊不清,最终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水痕,仿佛这深宫里发生的一切爱恨情仇、血腥屠戮,都不过是雨打风吹去的幻影,从未真正存在过。
喜欢离婚后,40岁的我成了小姨姐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离婚后,40岁的我成了小姨姐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