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流淌的爵士乐突然像被无形剪刀剪断,戛然而止。当顾宥泽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闯入兰乔曦与任安宰之间那微妙的对峙时,角落里的顾振邦手中的红酒杯重重磕在鎏金桌沿,殷红酒液泼洒在定制西装上,而顾南星攥着珍珠手包的指节瞬间泛白。
“胡闹!!”顾振邦两步跨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淬了冰,“你刚下飞机就来搅局?没看到这是商业庆功宴?”他试图按住儿子肩膀,却被顾宥泽侧身躲开,少年背着的登山包边缘擦过父亲昂贵的袖扣,在布料上划出细小的裂痕。
顾南星则挡在两人中间,精心打理的卷发随着动作轻晃:“宥泽,你任叔叔是贵客……”她温婉的声线突然僵住——儿子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执拗的火焰,根本没将父母的阻拦放在眼里。
“任先生,”顾宥泽越过母亲颤抖的肩头,声音虽然年轻却透着沉稳,话语里裹着锋芒,“上次伤好的这么快?居然有时间来参加国内的庆功宴,还带了……这么特别的礼物。”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束彼岸花,语气里满是讽刺和戒备。
任安宰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顾南星突然踉跄后退半步——那笑容让她想起十年前某个暴雨夜,那个绑架自己的歹徒,也曾闪过这样森冷的弧度。
“宥泽!”顾振邦扯住儿子背包带,皮革摩擦声刺耳,“立刻给任先生道歉!你眼里还有没有家规?”企业家常年发号施令的威严在此刻完全失效,少年猛地挣开束缚,登山包上的金属扣重重撞在父亲腕间的百达翡丽上,表盘顿时出现蛛网裂痕。
兰乔曦夹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注意到顾南星的嘴唇在不停翕动,却发不出声音。这位向来优雅的名媛此刻像被抽走魂魄的人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而顾振邦青筋暴起的手背,正对着儿子后背微微颤抖,仿佛随时要落下的巴掌,最终却无力地垂落。
无数道目光立刻聚焦在这个突兀形成的三角地带。周围衣香鬓影的华丽场景,在顾宥泽略显狼狈的身影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背着的登山包上沾着泥土,胸前别着的校徽在水晶灯下微微反光,年轻英俊的脸庞上,长途飞行的疲惫掩盖不住眼中警惕与毫不掩饰的敌意。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兰乔曦手中那束妖异的曼珠沙华上,暗红如血的花瓣似乎刺痛了他的眼睛,随后,这道目光如出鞘的匕首,直直刺向任安宰。
空气瞬间凝固,无形的压力以三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任安宰深邃的眼眸中,刚刚因兰乔曦决绝话语翻涌的复杂情绪,在顾宥泽目光逼视的瞬间,迅速凝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没有退缩,只是微微侧身,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冰冷气息,那是一种仿佛来自幽冥的威压。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气场在狭小的空间里激烈碰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嗡声。
任安宰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听说顾同学留学辛苦,这庆功宴自然得来凑个热闹。至于这花……”他的目光掠过妖异的花瓣,最后落在兰乔曦沉静的侧脸上,声音低沉而有穿透力,像是只说给她一人听,“花开彼岸,警示常在。顾同学异国求学,更该明白‘居安思危’的道理。”
“警示?”顾宥泽上前半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兰乔曦完全护在身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他浑身散发着锐利的气息,目光紧紧盯着任安宰,“什么样的警示,需要冥王陛下亲自当‘送花使者’?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自有法律和……我的手段来解决!不劳冥界费心!”他特意强调“我的手段”,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对任安宰越界的警告。
兰乔曦夹在两人之间,眉头不易察觉地皱起。顾宥泽霸道的维护,把她当作需要保护的对象,这让她心里涌起一丝抗拒,当然更多的是开心。而任安宰那若有若无的纠缠目光,还有那束带着不祥意味的彼岸花,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她讨厌被当成争夺的物品,更厌恶这混乱的局面打乱了她的计划。
就在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的瞬间——
“嗡——!”
兰乔曦心口贴着的红色宝石突然剧烈发烫!一阵尖锐的剧痛袭来,仿佛有根无形的毒刺扎进灵魂深处,这疼痛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几乎同一时间!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了宴会厅的寂静。
就在这场家庭对峙与暗流交锋僵持不下时,皇甫诗的凄厉尖叫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顾南星的珍珠项链突然崩断,圆润珠子在大理石地面弹跳滚动,而顾振邦下意识伸手去护妻子,却看见儿子毫不犹豫地将兰乔曦拉到身后——那个动作,和二十年前他在商场危机中,将怀孕的妻子护在身后的姿态,如出一辙。
声音是从宴会厅另一侧传来的,坐在轮椅上,由皇甫谦小心照顾着的皇甫诗,此刻正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她双手死死捂住小腹,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扭曲得如同厉鬼。她浑身剧烈颤抖,像是正遭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更诡异的是,透过她单薄的礼服,可以看到她小腹上那半朵妖异的彼岸花印记,正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色光芒,光芒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疯狂跳动、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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