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砖墙渗出的血珠滴在范文颈侧,只见他胸前的血汩汩流下,虚弱地倚着刻满"丙戌"符文的石柱喘息,左肩的箭伤已溃烂发黑。顾远从磷火阴影中踱步而出,指尖把玩着琉璃镜。
"范兄,别来无恙。"顾远拿起青铜钉,将钉子钉入砖缝,暗红的锈迹映照在范文掉下的河洛图上,范文咳出的血沫喷溅在顾远靴面,青砖下的铜符嗡鸣。他望着砖缝中渗出的漠北黑盐,惨笑道:"潞州噬魂阵...你故意引我修补龙脉,实为激活朱温身上的那张三金留下的尸蛊母虫..."
"不止。"顾远掀开腐尸堆下的暗格,露出浸泡在蛇胆酒中的《撼龙经》残页,"你的师尊临终前托你保管的连山易,早被我换了序章。"他蘸着范文的血在残页画出新月纹,"你每改一处龙脉,母蛊便深种朱温一寸——"
鬼市隐隐刮起腥风,三百盏人皮灯笼齐齐转向。顾远撕开范文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青黑的"丙戌"咒印:"这咒印非是噬魂钉所致,而是你救朱温时染的帝王蛊。"他指尖划过溃烂的皮肉,"你以为摸清了我的目的?实则是替我温养这枚'龙煞'罢了!"
范文的河洛盘炸裂,二十八宿铜针悬浮空中,拼出潞州地宫全貌。他望着盘心闪烁的紫微星,想起师傅一日攥着他手的低语:"你的毕生宿敌...必是破军转世..."
"惊讶么?"顾远踹翻卦摊,露出底下冰封的腐尸——竟是范文半月前救治的流民首领,"你渡给他的真气,恰好催熟了漠北尸虫。"腐尸腹腔突然爆开,金线蛊虫爬满河洛盘,"如今,凡你救过之人,皆是蛊皿!"
范文紧紧握住拳,嘴角颤抖道:"你费尽心思,今晚派你手下北斗七子截杀范某,将范某引入鬼市,不是单纯为了跟范某复盘讲这些话吧?你想亲自杀我?"
顾远轻笑,幽幽磷火在他掌心似凝成狼头:"我要杀你,何须等到今日?"他掀开腐尸堆下的暗格,露出浸泡在蛇胆酒中的密函,"三日前耶律阿保机已与朱温密约,待潞州瘟疫扩散,契丹狼骑便要踏碎雁门关。"
密函上的狼图腾突然睁开血眼,范文望见虚空中浮现炭山尸坑——数万汉匠的骸骨堆成祭坛,耶律阿保机正将朱温的帅旗插入尸堆。
"范先生可知这些汉匠因何而死?"顾远将青铜钉按进范文掌心,"他们挖通的地宫暗河,直抵你修补的潞州龙脉。"钉尖突然爆出青光,映出地宫深处那具穿着契丹铠甲的腐尸,"这具地宫的尸身,需借你的本事——河洛盘才能唤醒。"
五更梆声刺破尸雾,范文的河洛盘簌簌而动。二十八宿铜针悬浮空中,拼出完整的漠北星图。他望着盘心闪烁的破军星,咳血惨笑:"你早知我武学不如你,便以武代占搅乱天机..."
"但范兄可知?"顾远扯开左衽,心口狼头刺青下蜿蜒着同样的河洛纹,"你每改一处龙脉,我便能借势破一处契丹气运。"他蘸着范文的血在砖墙画出新月纹,"三日前你强改汴河风水补龙脉时,恰好破了耶律阿保机埋在黄河源的'困龙钉'。"
地动山摇中,腐尸堆下的暗河涌出黑水。顾远将半卷《连山易》残页抛向范文,遇血显出的星图竟与范文胸口的咒印重合:"我要你在潞州地宫布个局——用'九宫锁龙阵',替我把耶律阿保机永远困在炭山尸坑!"
范文捏碎袖中龟甲,甲纹显"坤卦六五"——黄裳元吉,文在中也。:"若我不应..."
"范兄不妨推演一番。"顾远踢了踢腐尸,此时范文脑海中似浮现流民啃食树皮的惨状,"耶律阿保机若得中原,炭山尸坑便要再添十万冤魂。"火焰突然化作契丹狼骑冲入汴梁的画面,"而你修补的龙脉——将成为契丹永镇中原的祭坛!"
三百盏人皮灯笼齐齐转向,照出顾远眼中罕见的灼亮:"你我皆知这乱世容不下圣人,但至少..."他突然割破掌心,将血印按在范文胸口的咒印上,"能让本该遭天谴之人,死在黎明之前。"
鬼市的磷火暗了一瞬,范文咳出的血珠溅在青砖的"丙戌"刻痕上,将符文染得猩红刺目。他盯着顾远衣襟下若隐若现的狼头刺青,忽然哑声问道:"你我不过三月前初见,布局便深至如此...当真只为解潞州之围?"
顾远轻笑一声,指尖掠过砖墙渗出的黑水。水珠在他掌心凝成潞州地宫的微缩舆图:"范先生可知这地宫第三层,埋着阿爷临终前刻的镇龙碑?"地图突然炸开,露出碑文拓片上的血字——丙戌年七月,龙噬紫微。
如今这潞州地宫深处,正需要你才能解开封印——否则张三金的噬魂阵爆发时,中原龙脉将永镇漠北!"
范文的河洛盘剧烈震颤,盘面二十八宿铜针齐齐指向地宫方位。他望着铜针上凝结的漠北黑盐,忽然明悟:"你早知我必会修补龙脉...那日天狼山相遇时,你震裂山岩的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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