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右大长老这身子骨……真够可以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映着他憋得通红的脸,“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吧?夫人那嗓子……啧啧……”
“嘿,你懂什么!这叫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另一个年轻些的亲兵嘿嘿低笑,语气里满是羡慕,“夫人那模样,那身段……换谁谁不迷糊?要我,我也恨不得天天……”
“闭嘴吧你!小心让古力长老听见,撕了你的嘴!”旁边一个年长沉稳些的低声呵斥,但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不过……咱们这位新晋的右大长老,对夫人那是真没得说,宠到心尖尖上了。这些日子,夫人的笑声就没断过。”
“可不是嘛!夫人高兴,咱们也跟着沾光,天天有肉吃,有新鲜果子尝!比跟着大军啃干粮强多了!”络腮胡汉子咂咂嘴,回味着白天潞州城里买来的烧鸡味道。
几人的窃窃私语和那厢房里隐约传来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成了这寒夜驿站里一道独特的背景音。羡慕、调侃、甚至一丝隐秘的向往,在亲兵们之间无声流淌。在他们眼中,顾远这位年轻有为的右大长老,不过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正沉浸在得偿所愿的温柔乡里罢了。
没人注意到,厢房那扇破败的窗户后面,一道如同鬼魅般的影子,在顾远与阿茹娜情热正酣、锦被翻浪的掩盖下,悄无声息地滑出,贴着墙角的阴影,迅速融入了院外的黑暗之中。那是赤磷卫统领默罕。
顾远并非真的耽于情欲。阿茹娜极致快乐下的索求与痴缠,是他最好的掩护。当怀中的人儿在巅峰的浪潮中脱力昏睡,发出均匀而甜美的呼吸声时,顾远眼中的情欲早已褪尽,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静。他轻轻将阿茹娜汗湿的额发拨开,为她掖好被角,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默罕该回来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厢房那扇破败的木门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呀”声。一道裹挟着寒气的黑影闪入,正是默罕。他如同壁虎般紧贴在内门后的阴影里,与床上锦帐的阴影融为一体,无声无息。
顾远早已披衣坐起,背对着床榻,坐在屋内唯一一张破旧的木桌旁。桌上油灯如豆,跳跃的火苗将他的侧脸映得明暗不定。
“如何?”顾远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目光依旧落在手中潞州地志的粗糙地图上,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潞水的走向。
默罕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细微却清晰地送入顾远耳中:“回禀族长。目标车中物品已确认,多为普通法烛、经幡、朱砂、符纸,铁柱等常见法事之物,无特殊。沿途停留点,包括潞州城外三处废弃土地庙、一处河湾高地,均未发现与外界联络痕迹或暗桩。”
顾远指尖在地图上潞水河湾的位置微微一顿。果然,张三金并非在等人或传递消息。那么,他这反常的缓慢和停留,目的何在?
默罕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凝重:“但有一点,极其可疑。目标及随行两名心腹,在潞州停留期间,行动诡秘。他们并非进城采买或联络,而是多次乔装,避开我等眼线,前往潞州城西三十里外的‘鬼虎涧’、城北的‘卧牛岗’,以及今日午后,曾秘密登上潞州城墙东北角的‘望烽台’。”
“他们在做什么?”顾远猛地抬头,眼中精光暴射。
“像是在……‘看’。”默罕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目标手持类似罗盘的器物,但更为复杂,其上有星斗刻度。他们在那些高地、险隘之处,反复观测地形、水流走向、甚至……星辰方位(潞州这几日天气晴朗,夜间可见星斗)。停留时间很长,且……似乎在绘制什么图样,记录数据。行动极其谨慎,若非赤磷卫最精锐的‘影牙’缀行,极难发现。他们绘制的图样,无法靠近获取,但观其专注程度和反复核验的动作,绝非寻常。”
绘图?观测?记录?罗盘?星辰?
顾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攀爬。潞州……鬼虎涧……卧牛岗……望烽台……这些名字在潞州地志上都有记载,都是地势特殊、或扼守要冲、或地气汇聚之处!结合张三金在云州密室中透露的龙脉大计……
“他们在勘探地脉!在寻找……或者确认龙脉的节点、气穴!”顾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悸!张三金所谓的“阵源优化完成”,恐怕只是第一步!他带着队伍伪装潜行,缓慢推进,根本不是在撤退,而是在进行一场隐蔽的、庞大的龙脉勘探工程!他在为下一步——启动那逆转龙脉的阵眼——做准备!潞州,很可能是他选定的一个重要节点!那些沉重的木箱里装的法事用品,或许正是为某个关键节点的大型法事预备的!
这个念头让顾远浑身发冷。张三金的图谋比他想象的更加庞大、更加疯狂!他不仅要改契丹一族的命,他是在撬动整个中原的气运根基!而自己,这个所谓的“右大长老”,连同羽陵部,连同怀中这毫无知觉、沉浸在幸福里的阿茹娜,都不过是这惊天棋局中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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