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风从未停歇,裹挟着流言蜚语,吹过契丹王庭的每一个角落。左谷蠡王顾远,这位数月前还以铁血手腕和赫赫战功震惊契丹的年轻枭雄,如今似乎彻底沉沦在了温柔乡中。他新婚燕尔,娇妻在怀,不久又将添丁,整日里除了处理那点“可怜”的部族迁移事务,便是与夫人阿茹娜形影不离,极尽宠溺之能事。金帐夜夜笙歌的传闻,更是成了营地里经久不衰的谈资。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顾远大人再厉害,也抵不过新夫人那般天仙似的人物!”
“可不是嘛!听说那阿茹娜夫人,又纯又欲,跟朵沾了露水的萨日朗似的,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啧啧,看看他如今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左大都尉的杀伐果断?整日里围着老婆转,连练功都懈怠了!”
“嘘!小声点!人家现在是左谷蠡王!不过……嘿嘿,这王爷当得,可真够‘安逸’的。”
“羽陵和古日连那点老弱病残迁去漠北苦寒之地,他倒真舍得让新夫人跟着去受罪?怕不是要留在王庭继续享福吧?”
这些议论,带着几分艳羡,几分酸涩,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视。在许多部族头人和贵族眼中,顾远已然从一头令人忌惮的孤狼,变成了一只被金丝雀驯服的、耽于享乐的雄狮。他过往的辉煌,似乎都被新婚的蜜糖和即将到来的子嗣冲淡了。
唯有古力森连,这位性情火爆、对古日连章恨之入骨的老任,在听闻阿茹娜怀孕的消息后,开怀畅饮了三大坛烈酒,拍着大腿,洪亮的笑声震得帐顶都在抖:“哈哈哈!好!好小子!顾远干得好!这才是我古日连部的好儿郎!后继有人了!” 他对顾远的“沉迷女色”非但没有不满,反而乐见其成。在他看来,男人有了家室,有了血脉延续,才真正有了根,有了担当。
更让他老怀大慰的是,从古日连部传来的消息。那些曾经死气沉沉、如同活在阴影里的族人,自从服用了可汗赐下的“安神固本”秘药后,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中有了光,行动间有了生气。更令人欣喜的是,族内竟接连有好几个新生儿降生!稚嫩的啼哭声,如同破晓的曙光,驱散了笼罩古日连部多年的阴霾。负责迁移事务的长老也回报,顾远调度有方,安排细致,族人虽对漠北苦寒有所畏惧,但对未来却隐隐有了期待。
“好!好!顾远这小子,比他那个只会躲在暗处算计、把族人当工具的老不死阿爷强太多了!”古力森连灌下一大口酒,抹着浓密的胡须,眼中满是欣慰和满意。他对顾远的信任和支持,越发坚定。
与古力森连的欣慰截然相反,拜火教总教主张三金那张枯瘦刻板的脸上,阴云密布,几乎能滴下水来。
金顶圣殿深处,黑曜石地面冰冷,跳跃的圣火映照着他阴鸷的面容。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发出令人心焦的“笃笃”声。
顾远!这个他一手扶持起来、本应成为他掌控契丹重要棋子的年轻人,如今的表现让他极度失望,更充满了疑虑。
沉迷女色?或许有。但张三金绝不相信顾远会如此轻易地被美色消磨掉所有的野心和棱角。耶律洪对顾远那超乎寻常的厚赏和信任提升,更是让他如鲠在喉。那封“勿提耶律部阿保机”的警告纸条,如同石沉大海,顾远在汗帐中到底说了什么?耶律洪为何没有后续动作?
“废物!都是废物!”张三金低吼一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他派去监视顾远的教徒,回报的信息除了“与夫人恩爱”、“处理部族迁移”、“未见异常”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报。顾远的金帐看似毫无防备,实则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他手下的赤磷卫警觉性高得惊人。
他看向下首垂手肃立的赫连铁,声音冰冷:“古力森连那边,最近对顾远是何态度?”
赫连铁连忙躬身:“回总教主,古力森连长老对顾远极为满意,尤其得知其夫人有孕后,更是赞不绝口。在长老面前提及顾远,他多是夸赞其重情重义,治族有方。”
张三金眼中寒光一闪。不能在古力森连面前多提顾远了,更不能表露不满。这个老匹夫对顾远的维护是发自内心的,且他手握重兵,在契丹部族中威望极高,不宜在明面上与其冲突。
“知道了,下去吧。”张三金挥挥手,赫连铁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大殿内重归寂静。张三金枯坐良久,身影在圣火下拉长,如同蛰伏的鬼魅。他需要盟友,一个同样对顾远充满疑虑、且有能力将他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人。
深夜,王庭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废弃祭坛地下密室。空气浑浊,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
张三金枯瘦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他对面,端坐着一个身形健硕、面容刚毅、眼神却深藏锐利与野性的男人——耶律阿保机。
“张教主深夜相召,所为何事?”阿保机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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