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留电
第一章:戈壁上的“弃风”声
凌晨三点,新疆达坂城风电场的中控室里,李野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指节捏得发白。风速传感器显示每秒12米,正是风力发电的黄金工况,可并网功率曲线却像被按下暂停键,死死停在额定值的60%。
“又限电了?”值班员小张揉着通红的眼睛,声音里满是无奈。屏幕右侧的“弃风率”计数器正缓慢爬升,每跳一个数字,就意味着有一度电要随着风沙散在戈壁里。
李野拿起对讲机,拨通了省电网调度中心的电话。电流杂音里传来王科长疲惫的声音:“李场长,不是我们卡你们,今晚河西走廊的光伏电站满发,电网负荷就这么多,火电停机需要时间,只能先压你们的出力。”
“可我们的风机转得好好的!”李野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去年弃风率18%,今年一季度都快25%了,再这么下去,我们投的储能电池都要亏空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王科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难,但电网安全是底线。昨天华东电网因为风电波动跳了一次闸,现在上面要求‘保稳定优先’,我们也是没办法。”
挂了电话,李野走到窗边。外面的风电机组在夜色里像沉默的巨人,叶片转动的声音本该是悦耳的“绿色音符”,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他想起三年前带着团队来这里时,望着连绵的风电场,心里满是憧憬——“让新疆的风,点亮华东的灯”。可现实是,大量的风电要么被限制并网,要么在电网调峰时被优先舍弃。
第二天清晨,李野驱车前往市区,参加省能源局组织的座谈会。会议室里坐满了风电和光伏企业的负责人,气氛却像结了冰。一位光伏电站的老板拍着桌子:“我们在沙漠里建电站,顶着四五十度的高温,结果呢?去年弃光率15%,今年开春以来,因为电网限电,已经停了半个月了!”
“不止是限电,”另一位企业家补充道,“电网总是说‘风电波动大’‘光伏靠天吃饭’,可我们早就装了储能设备,为什么还是要被优先限制?”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省能源局的赵局长领着一个穿灰色西装的女人走了进来。“给大家介绍下,这是国家能源研究院的陈曦博士,她带来了一个新课题。”
陈曦走到台前,打开PPT,标题赫然写着“可再生能源并网伦理调度规则研究”。“我调研了全国12个省份的新能源电站,发现平均弃风弃光率超过18%,而背后的核心问题,是电网调度长期以‘稳定优先’为由,将可再生能源置于次要地位。”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但‘稳定’不能成为牺牲环保的借口,我们需要一套兼顾安全与公平的伦理规则。”
李野猛地抬起头,这正是他这些年一直在呼吁的事。他看着陈曦,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或许,这一次,戈壁上的风真的能被留住。
第二章:规则制定中的博弈
陈曦的团队很快在省能源局设立了临时办公室,李野作为企业代表,成了团队的特邀顾问。第一次工作会议上,陈曦提出了初步构想:“我们的核心目标是推动《可再生能源并网伦理调度规则》落地,首先要明确两条底线——可再生能源年并网率不低于90%,峰谷期调度优先消纳可再生能源。”
话音刚落,电网公司的代表周明就皱起了眉:“90%的并网率太高了!风电和光伏的出力波动太大,比如夏天的台风天,风电出力骤增骤减,要是强行并网,很容易引发电网震荡。”
“所以我们需要配套措施。”陈曦早有准备,点开下一页PPT,“‘储能配套+跨区域调峰’,这是平衡波动的关键。要求新能源电站按装机容量的15%配置储能,同时建立跨省区的调峰机制,比如新疆的风电可以通过特高压输送到负荷中心,避免本地消纳不了导致弃风。”
“储能成本谁来承担?”周明追问,“现在储能电池的价格还很高,让电站自己配,企业压力太大了。”
“可以建立成本分摊机制。”李野插了一句,“电网公司从输电收益里拿出一部分补贴储能建设,同时政府给予税收优惠,这样既能减轻企业负担,也能推动储能产业发展。”
陈曦点头表示赞同,又抛出另一个关键点:“定期公开各能源类型的并网比例,接受社会监督。禁止以‘电网稳定’为由长期限制可再生能源,特殊情况下的限电,必须出具详细的技术说明,且限电时间不能超过24小时。”
“公开数据倒是没问题,但‘长期限制’怎么界定?”周明还是有些顾虑,“万一遇到极端天气,比如暴雪导致输电线路故障,总不能还硬撑着并网吧?”
“极端天气属于特殊情况,我们会在规则里明确‘紧急避险条款’,但必须启动应急响应程序,向能源监管部门报备,同时优先保障民生用电,而非优先保火电。”陈曦解释道,“过去很多时候,电网为了保火电企业的发电量,故意限制新能源并网,这种‘重火电、轻新能源’的倾向,必须通过伦理规则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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