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下钟声的余韵在雨后的巷子里回荡。张承山跪在积水中,望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臂——紫色光芒与暗金骨骼在肘关节处交织,碰撞出的灰色火花坠入积水,发出"嗤嗤"的声响。
雨衣人的尸体倒在一旁,解剖刀从指间滑落。那张酷似三十岁张承山的面容正在融化,像被雨水冲刷的蜡像。暗金左眼的旋涡却依然在转动,每转一圈,就有新的记忆碎片涌入张承山的脑海。
"呃啊——"
他抱住头,十七岁的颅骨仿佛要被这些外来记忆撑裂。无数个雨夜在眼前闪回:二十岁那年被锁在解剖室的铁床上,二十五岁时在停尸间发现那本染血的日记,三十岁那晚亲手将手术刀刺进...
"不!"
张承山猛地摇头,指甲深深掐入太阳穴。这些不是他的记忆,至少不全是。他颤抖地抬起半透明的手臂,暗金骨骼上的纹路正在延伸,与雨衣人尸体上龟裂的纹路如出一辙。
积水突然泛起涟漪。
一张苍白的脸从水下浮现——是那个靛蓝色絮状物凝聚的中年虚影。他的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只有一串气泡浮上水面。张承山下意识伸手去够,指尖触到水面的刹那,整个水洼突然变成一面镜子。
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间昏暗的病房。中年版的自己正被绑在病床上,胸口插着三根导管,分别流淌着靛蓝、暗金和灰雾状的液体。病床旁的仪器屏幕上,心电图已经变成一条直线。
"这是...你的结局?"张承山的声音嘶哑。
镜中的中年人突然睁开眼,直勾勾地望过来。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后猛地张大嘴——一团灰雾从口中喷出,撞在镜面上!
"砰!"
水洼炸开,无数水滴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场景:老年版的自己在暗室中啃食自己的手指;青年版的自己站在天台上摇摇欲坠;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将手术刀刺向病床上的...
"别看。"
一只冰冷的手捂住张承山的眼睛。他闻到了福尔马林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是雨衣人!那具本该死去的躯体此刻正贴在他背后,融化的脸颊滴落在他的肩头。
"这些都是代价。"雨衣人在他耳边低语,"为了困住它。"
"困住什么?"
"我们的倒影。"雨衣人松开手,指向那些悬浮的水滴,"每一个选择都会分裂出一个新的你,但只有一个是真实的。其他的...都变成了它的食物。"
张承山望向水滴中的画面。这次他注意到,每一个场景里都有一面镜子或一滩积水,而倒影中的"自己"都在做着与本体不同的动作。
"初啼碎片不是武器,"雨衣人继续说,"而是牢笼的钥匙。我们用它把自己分割成无数碎片,就像..."
"就像把一个人分尸后藏在不同地方。"张承山接话,突然明白了什么,"为了困住某个无法被杀死的存在。"
雨衣人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个表情让他融化的脸更加恐怖。"现在你该做出选择了。"他指向张承山半透明的手臂,"要么成为新的牢笼,要么..."
"放出它。"张承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紫色光芒已经蔓延到肩膀,暗金纹路则爬上了脖颈。两种力量在锁骨处交锋,撕扯出一道正在渗血的伤口。
雨衣人没有回答,他的身体正在加速融化,像一根燃尽的蜡烛。最后时刻,他用解剖刀划开自己的胸膛——没有心脏,只有一团跳动的灰雾,形状酷似一把钥匙。
"记住,"雨衣人的声音开始失真,"当你听见血钟敲响时..."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就彻底化为一滩暗红色液体,与地上的积水融为一体。灰雾钥匙漂浮在空中,缓缓向张承山飘来。
远处又传来钟声,这次的声音粘稠沉重,像是用钝器敲打装满血液的铁桶。张承山感到口袋里的初啼碎片开始发烫,与灰雾钥匙产生共鸣。
悬浮的水滴突然全部转向他,每一滴里都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中年虚影从积水中再次浮现,手里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和灰雾钥匙一模一样,只是实体化了。
"要快,"中年虚影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血钟敲到第十二下时,所有牢笼都会打开。"
张承山看向自己的手臂,紫色光芒已经消退大半,暗金纹路却越发清晰。他忽然明白了这些纹路的含义——这是倒影在他体内生长的痕迹,就像霉菌在面包上蔓延。
第五声钟声响起。
灰雾钥匙飘到他的胸前,对准了那个一直在渗血的伤口。中年虚影举起锈钥匙,做了个插入的动作。
"只有用真实的钥匙打开虚假的门,"虚影的声音开始扭曲,"才能结束这场..."
第六下钟声淹没了他的话语。
张承山颤抖着伸出手,同时抓住灰雾钥匙和初啼碎片。两样物品接触的瞬间,一股剧痛从掌心直冲脑门,他看见自己的掌纹变成了锁链的形状,而锁链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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