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执率先开口,声音无比洪亮:
“你养的狗,过线了。”
李革刑却是不以为意:
“不就是狗咬狗,你养的那一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替逆贼伸冤?”
武夫通常年纪越大越暴躁,因为只要能活这么久,实力堆积起来自然有底气,荀执现在火气很大:
“只要未经审判,他们就还是官员,九品芝麻官也是官!而你武法司,实在是胆大妄为,我倒是怀疑你们跟逆党有什么交易,杀我治安司官差是想掩盖什么!”
这就是最朴实无华的政斗,借着某个由头互扣大帽子,有没有用先放到一边,气势上不能输半点。
李革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变得有些嘲讽:
“你问我有什么资格,审判权是圣上交给我的,你要是不满,完全可以找他理论,你治安司治下不严,帮你清理蛀虫而已,又何必假惺惺装成这样?”
紧接着,他又挖苦道:
“拒巫城那姓岳的旗尉,可是阻拦我武法司肃查使办案,还敢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说实话,就这样让他死了都算便宜他,若是我在场,定会命人好好让他体验我武法司的严刑!”
荀执丝毫不慌,继续对线道:
“那旗尉洗不清,可剩下那二十三名官差,他们只是出于维护我治安司的权威,并不知道内情,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他们跟逆贼相关,又有何理由一并将其虐杀!?”
“圣上教给你权力,是让你这么使用的吗!?”
“这是不是在借着由头,胡乱清理政敌,百姓看到了会怎么想!你这是在给圣上蒙羞!”
这不是说荀执有多忠君爱民,纯粹的借助响亮名头压人而已,敢否定就是政治立场有问题。
毕竟,所谓政治,就是比谁更没底线……
此外,按照律法来讲,对于那二十三名官差的处理方式,确实非常不妥当,李革刑也没办法,原本嚣张的气焰有些被打击到。
当老大,关键时刻要替手下背锅,至于处罚那是内部的事情,关键是现在想处罚,亦或者是交出那个楚刀凌也没法子,毕竟人都碎了一地,只能找个时间问责云州的总察使,好好问问他们怎么挑的人,这种疯子也往武法司塞……
当然,说是这么说,武法司的肃查使都是什么德行,李革刑一清二楚,毕竟人都要从他这边过一遍,立功了还会受到嘉奖,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过现在只能往下面甩锅了……
他酝酿半天,梗着脖子诡辩道:
“手下人自作主张,我本想严厉处罚,可已经死于敌手,再怎么也是烈士,相对于那位肃查使的牺牲,二十三名官差的命并没有那么重要,死在一线也算是将功补过……”
这句话的漏洞非常大,既然选择今日午门对峙,荀执肯定是调查清楚前来,他怒目圆瞪:
“据我调查,那个叫楚刀凌的肃查使出生于刀宗,犯下过多起杀孽而被刀宗除名,是你武法司吸收他为肃查使,在这么多年间为你们办事,并纵容其继续杀戮,曾经还受过你的嘉奖,现在要切割,未免有些过于恶心!”
不顾李革刑有些涨红的脸色,荀执抓紧机会继续狂喷:
“直到现在,拒巫城治安司剩下的官差心灰意冷,全都搬离此城不知所踪,连配发的官马都给我骑走了!”
“你们武法司自命为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平日里看不上这看不上那,是治安司接手你们的烂摊子,帮你们补齐最后一些脏活累活,你们就是这么办事,是这样审判的吗,从今以后那些巡城的差事,你们武法司自己派人,我们今天就请奏圣上让他下皇命,令我治安司原地解散!”
说着说着,喷的有些忘乎所以,荀执开始人参公鸡:
“呵!还法教,你的行为哪点跟法沾边!有你这样的对手实在令我蒙羞,请你师父过来吧!”
一步错,步步错,让政敌逮住机会,这一局翻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李革刑意识到,从今天开始治安司绝对不会再甘于屈居于人下,定会向景隆帝请奏分权,而景隆帝为了平息事端,安抚暴怒的丞相,也会同意这个提议……
说到底,就是玩弄所谓帝王心术,妄图平衡派系力量,搞互相制衡的那一套……
对此,李革刑只能在心里评价“傻逼”,这是最简单的嘴臭,也是最准确的描述……
分权意味着削权,李革刑不敢想象,要是把武法司降得跟治安司一样低,乾国会乱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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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广场。
当太尉派有些哑口,丞相派就有落井下石……不对,有话要说了。
两派话事人的攻击暂停,意味着将场地留给手下的马仔,也就是放狗撕咬……
小弟们也非常给力,开始激情互喷,颇有大国雅量。
当然,关于朝堂闹事,这么多年也有一套相关流程,在言语上互相辱骂,只是开胃前菜,跟武夫决斗前的互放狠话是一个性质。
骂的越狠,就越能激起政敌先出第一拳,被处罚的时候,能罚的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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