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苏锦璃摆手,看着思砚将传单折成小船,念璃正追着纸船跑,小裙摆扫过盐堆时扬起细雪,"先让咱们家的'小戏班子'开锣唱戏。"
恰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苏锦璃循声望去,见个破衣烂衫的母亲跪在盐栈门口,怀里的婴儿饿得直啃她结着盐痂的衣襟:"胡老爷发发慈悲吧!孩子三天没沾过盐味了......"
胡万贯在马上啐了口唾沫,肥腻的手指点着妇人骂道:"没钱买盐就喝西北风去!"说罢策马而去,马蹄精准地踩碎了思砚的纸船,飞溅的盐粒落进婴儿张开的嘴里,孩子被咸得哇哇大哭。
苏锦璃猛地攥紧袖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她缠绵病榻时,连口带盐的热汤都喝不上,此刻看着那孩子干裂的嘴唇,突然觉得喉头发紧,仿佛又尝到了当年那碗寡淡的药汁味道。
"思砚,"她蹲下身,替那婴儿擦去嘴角的盐粒,指尖触到孩子冰凉的皮肤,"帮娘算笔账——扬州城内约莫多少百姓,胡家囤了多少盐引,还有......"她抬眼看向江砚,晨光为他月白的长衫镀上金边,"巡盐御史的轿子,从衙门到盐栈需要走几刻钟?"
思砚立刻来了精神,算盘在小手里打得山响,珠子碰撞声如同雨打芭蕉:"娘亲,我算好了!扬州城约有四万两千三百户......"
"娘!"念璃突然拽住她的袖子,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坚定,"我要唱山歌!就像外祖父在杭州教我的那样!"孩子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落了两颗晨星。
江砚看着妻女眼中的光,忽然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宠溺:"看来扬州的戏台,该由我们苏家开锣了。"他扬手招来护卫,"去市集买些粗布旧衣,再备上两斤锅灰,记得挑颗粒细些的。"
苏锦璃望着胡家盐栈紧闭的黑木门,门上铜环被盐气熏得发绿,忽然想起外祖父说过的话:"清儿小时候,最会编些顺口溜骂那些为富不仁的坏蛋。"她低头看着念璃亮晶晶的眼睛,又看看思砚已经开始在地上划算盘算式的小手指,突然觉得这江南弥漫的咸涩晨雾,终要被自家小戏班子的唱词吹散。
此时的胡万贯正坐在盐栈二楼的账房里,面前堆着小山般的银票,他用镶金的算盘打得飞快,珠子碰撞声比思砚的还要响亮。他没看见,街角的茶棚里,苏锦璃正用茶碗里的残茶在桌上写词,念璃趴在她肩头跟着念,奶声奶气的童音念着:"盐商胡万贯,囤盐如囤炭,百姓吃土灰,他赚黑心钱......"思砚则蹲在桌下,把算盘打得震天价响,活像是在给童谣伴奏。扬州的风穿过茶棚竹帘,将这些带着水汽的词句卷向街头,卷向那些啃着淡馒头的百姓,卷向即将开锣的戏台,也卷向了胡家那座堆满白盐的仓库,卷向了三日之后那场让扬州盐价暴跌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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