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运河浮着层奶白雾气,漕船帆影幢幢如鬼魅。
韦小宝蹲在桅杆了望斗里,鼠尾辫系着串灌铅骰子——昨夜他在盐帮赌坊顺来的十二面骰,此刻正随晨风叮当乱响。
徐天川道:“已通知玄真道人,天地会暗探已将截获的寒铁运走,宝藏也安排人日后暗中分批取走,据探子报告还有一艘船暗中运寒铁,我们得破坏鳌拜的计划”
"东南第三艘粮船。"沈逸之的传音混着艾草香飘上来,"船头插镶蓝旗的,货舱夹板有硫磺味。我们假装漕帮的人靠近。"
两船接近之时,当镶蓝旗护卫抬头张望时,韦小宝袖中骰子已砸中船老大后颈。
混乱中,徐天川的青衫混入扛包脚夫,判官笔挑开货舱铜锁的刹那,二十口檀木箱泛着幽蓝寒光。
"点火!"王五的大刀突然架住徐天川咽喉,"总兵府早料到你们......"
寒光骤起。沈逸之的银针穿透王五虎口,针尾缠着的雷公藤粉扑进他鼻腔。这泼皮顿时涕泪横流,踉跄间撞翻桐油灯。
火舌舔舐寒铁的瞬间,韦小宝从桅杆跃下,怀中酒坛泼出的药酒竟让烈焰转青——正是沈逸之调配的磷火酒。
"走水啦!"少年扯着嗓子窜上甲板,镶蓝旗令旗被他顺手塞进盐包。
漕船在浓烟中乱作一团,徐天川趁机将寒铁箱推入救生舢板。当绿营兵赶来时,只见王五瘫坐船头。
三渡口芦苇摇曳,韦春花嗑着瓜子倚在乌篷船上。
她脚下堆着贴"盐"字封条的寒铁箱,箱底渗出的水渍却在青石板上凝出霜花。
"沈大夫这招狸猫换太子,倒比丽春院姑娘们换恩客还利索。"她捻起根银针挑开箱内夹层,辽东寒铁已换成沈逸之熔炼的锡锭,"只是这假货能糊弄几日?"
"这段时间,已够天地会铸三千枚破甲箭。"沈逸之将真寒铁装入棺材,指尖银针在棺盖刻下密道纹路,"烦请阿姐运往城隍庙地窖,徐香主自会接应。"
暮色降临时,最后一缕寒铁混入送葬纸钱。韦小宝蹲在坟头啃烧饼,忽见运河水泛着诡异的油花——上游漂来的死鱼肚皮朝上,鳃边挂着靛黑色泡沫。
"沈大哥!"他泥鳅般钻入芦苇荡,"盐帮的人在老龙湾卸货,木箱渗出的黑水把芦苇都毒枯了!"
漕运衙门后巷飘着石油的臭味。韦小宝扮作更夫溜进库房,火折子照亮满墙运河舆图。
当他摸向卷宗标红的某处——"老龙湾泄洪闸"五个朱砂小字跃然而上,正与韦小宝发现的毒水痕迹流向重合。
"明日午时开闸放水。"沈逸之一笑,"让镶蓝旗的脏东西,尝尝火烧王八。"
闷雷在运河上空翻滚。当绿营兵撬开老龙湾闸门时,积蓄的黑石油如黑龙扑向漕船。
镶蓝旗参将雷万钧在了望塔暴跳如雷,他麾下十二艘运兵船正在漩涡中打转——船底不知何时被凿出七星状孔洞,每处破口都卡着韦小宝特制的灌铅骰子。
一声爆响,漕运几艘大船全部灰飞烟灭。
三十里外的乱葬岗,徐天川点燃狼烟。天地会工匠将寒铁投入熔炉,铁水浇铸的箭镞映出寒光。
陈近南的飞鸽传书恰在此时穿过雨幕,血书字迹力透纸背:
"寒铁既得,漕运命脉也破。三日后,北京总舵会面。"
韦小宝嚼着杏仁酥凑近火堆,鼠尾辫梢的骰子在红光中滴溜乱转。
沈逸之的银针忽然钉住飞过的信鸽,鸽腿密信露出一角——漕运已不足为虑,进京共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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