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我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就被擂得咚咚响。不是敲门声，是用刀柄砸的，动静大得隔壁都亮起了灯。我娘披衣出来想开门，被我一把拉住。
"别去。"我按住她冰凉的手，心里跟明镜似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门缝里透进两道火把的光，把林家执法队那身玄色制服照得发亮。带队的是林猛，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去年有个旁系子弟顶撞了嫡系，就是他带人打断了人家双腿。
我爹从里屋出来，手里攥着砍柴刀，手指关节都白了。"霄儿，要不..."
"爹，退后。"我把他俩拦在身后，慢慢拉开门闩。冷风裹着湿气灌进来，吹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猛背着光站在门外，火把照着他半边脸，看着跟庙里的恶鬼似的。"林霄，三长老有请。"他说话的时候下巴抬得老高，眼睛根本不正眼看我。
我没动，盯着他腰间那把镶铜的佩刀。"什么事这么急，天还没亮呢。"
"少废话！"旁边一个执法弟子推了我一把，"三长老的话你也敢质疑？是不是活腻歪了？"
我顺着他的力道踉跄半步，心里那股火"噌"就上来了。但看着身后爹娘担忧的眼神，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带路吧。"
穿过林家堡主街的时候，雨丝开始往下飘。青石板路被打湿，像抹了层油，滑溜溜的。两旁的屋子大多关着门，但门缝里肯定藏着不少眼睛。我瞥见张婶家窗户后面一闪而过的影子，她儿子去年也是被林浩他们打断了胳膊。
家法堂老远就看见了，跟个黑盒子似的杵在堡子中央。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在风里晃悠，光也是昏黄的，照在"公正严明"那块匾上，怎么看怎么别扭。门口站着四个带刀护卫，见我们过来，"唰"地拔出半截刀，刀鞘碰撞声在寂静的早晨格外刺耳。
进了大堂我才发现，里面早就等着了。二十多个执法弟子沿墙站着，手里的水火棍拖在地上，棍梢的铜箍磨得发亮。正上方那张梨花木大案后面，坐着个穿紫袍子的老头，三角眼，鹰钩鼻，正是三长老林远山。他旁边站着个年轻人，胳膊吊在脖子上，用白布条缠着，不是林浩是谁？
这小子看见我，眼睛都红了，要不是旁边人拉着，估计能扑上来咬我。也是，昨天废了他胳膊，今天能善罢甘休才怪。
林远山用手指敲着桌面，笃笃笃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堂里回荡。"林霄，你可知罪？"他没抬头，眼睛好像盯着自个儿的指甲盖。
"弟子不知。"我挺直腰板，尽量让自己声音不抖。演武场那些蓝光人影肯定被人看见了，他们硬要说我勾结邪祟，这罪名可不小。
"不知？"林远山终于抬起眼，那双三角眼跟毒蛇似的，看得我后脖子发麻，"那我问你，昨晚演武场是怎么回事？林浩他们五人为何会被人废去左臂？"
"他们抢我丹药，还动手打我。"我盯着他，"我只是自卫。"
"自卫？"林远山突然"啪"地一拍桌子，案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一个连气感都练不出来的废物，能废了五个炼气期弟子的胳膊？你当老夫瞎了眼吗？"
林浩在旁边跟着嚎："就是他！他使唤那些青面獠牙的恶鬼！浑身发光，跟地狱爬出来似的！"
我心里冷笑，这小子编瞎话的本事倒是见长。正想反驳，林远山突然站起来，紫袍宽大的袖子扫过桌面，带倒了一个茶杯。茶水在桌面上蔓延，像条小蛇。
"大言不惭！"他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看你是修炼了什么邪门歪道！快说！那些蓝光怪物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儿学来的邪术？"
"无可奉告。"我咬紧牙关。系统的秘密绝不能泄露，这是我唯一的底牌。
"好！好一个无可奉告！"林远山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你是不会说了！"他突然转向那些执法弟子，"来人！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两个执法弟子立刻狞笑着走出来，手里拿着根黑漆漆的棍子，有小孩胳膊那么粗，棍身还刻着符文。这是林家的镇邪棍，据说打在身上连真气都运不起来。
我心跳开始加速，右手悄悄攥紧。身后就是大堂的柱子，左边有三个守卫，右边两个...如果现在召唤士兵，胜算有多大？
"等一下！"我突然开口。那两个执法弟子的棍子停在半空，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林远山也眯起眼睛："怎么？想通了？"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大堂中央，转过身面对着所有人。"我最后问一次，"我盯着林远山，一字一句地说，"林浩抢我丹药在前，带人围堵在后，这些都是事实。长老却只字不提，反而问罪于我，这就是所谓的公正严明？"
"放肆！"林远山气得脸色铁青，"区区一个旁系贱种，也敢质疑家规！给我打！往死里打！"
那两根镇邪棍带着风声砸了下来，空气中都泛起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我能感觉到周围执法弟子们幸灾乐祸的目光，还有林浩那怨毒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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