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睁开眼睛，肺里像灌了水泥似的疼。眼前一片模糊的白，冷得刺骨，全身被粘稠的液体包裹着，每动一下都像陷在深泥潭里。这感觉太熟悉了——培养舱，又是这鬼地方。
我试着抬手，营养液顺着指尖缓慢流动，阻力大得吓人。手腕内侧有东西在跳，不是脉搏，是更规律的闪光。视线慢慢聚焦，终于看清那些跳动的蓝光数字——03:00。
倒计时？
我全身汗毛一下子竖起来。培养舱外站着几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记录板在写写画画。冷白色的光线从舱顶照下来，把他们的脸照得像面具一样没有表情。
"生理指标稳定。"
一个声音突然炸响在耳边，吓得我差点呛水。是对讲器，就嵌在培养舱壁上，刚才没注意到。这声音...我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李默？
"准备注射记忆清除药剂。"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熟悉感。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透过半透明的舱壁，我看到控制台后面站着个高瘦男人，右半边脸藏在阴影里，只有左眼反射着屏幕的光。不对，不是左眼——那是一只闪着红光的机械义眼。
真的是李默！但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不是应该在八年后的实验室里启动方舟引擎吗？沐瑶呢？那些觉醒体呢？未来的我...那个胸口有能量核心的自己去哪儿了？
无数问题像煮开的水一样在脑子里翻腾，但最让我恐惧的是另一个画面——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根粗大的针头，正挂在机械臂上缓缓向我靠近。针头在冷白光下闪着寒光，针尖的小孔里隐约能看到淡黄色的液体在晃动。
记忆清除药剂...
这个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我脑子里。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些空白的记忆碎片，那些明明应该存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日子，还有偶尔在手腕上看到的淡淡针孔...前两次苏醒测试！他们已经对我做过两次了！
所以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我们启动方舟引擎的瞬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我竟然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了第三次苏醒测试的时候！
"等等！"我想大喊，却只能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气泡声。营养液灌进我的嘴里，带着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呛得我肺部剧痛。
不能慌，不能慌。我拼命告诉自己。现在挣扎只会让他们提前动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松身体，装作还没醒的样子，只有眼睛还在快速转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三个研究员，都穿着保护伞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李默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日期——2179年8月15日。没错，就是八年前，沐教授日志上记录的那个时间。
机械臂越来越近了，我甚至能透过舱壁看清针头上的刻度——10毫升。足够让一头大象失去记忆的剂量。
手腕上的数字跳动着——02:15。我还有不到两分钟。
能量，我需要调动能量。我尝试着像以前那样，集中精神去感受体内的能量流动。很微弱，比我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微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但它还在，至少还在。
都是因为这个时空的我还没有经历那么多战斗，能量储备本来就少得可怜。
就在这时，一个画面毫无征兆地闯进我脑海——
雨下得很大，砸在青石板路上噼啪作响。我缩在巷子口，浑身湿透，肚子饿得咕咕叫。那天我刚被林家主脉的几个小子打得鼻青脸肿，偷偷跑出来躲着。
然后她就出现了。
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雨幕里，银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她看着我，眼睛亮得像星星。
"给。"她递过来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用干净的手帕包着，"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好久了。"
是沐瑶。八年前的沐瑶，还不是后来那个冷静果断的战士，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吃吧，"她见我不动，又把馒头往我面前送了送，"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活着才有希望...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冲遍我的四肢百骸。对，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沐瑶还在等我，未来的我还在等我，那些觉醒体，还有生物兵器背上那个八岁的小瑶瑶...他们都在等我！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一股力量从心底涌出来，比刚才调动的能量要强上十倍。我紧紧闭上眼睛，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丹田处。那里像有一颗小小的种子，正在慢慢发芽。
热，好热。
灼热感从丹田扩散开来，和冰冷的营养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我能感觉到能量在体内游走，像一条条小蛇，钻进我的经脉，我的血液，我的每一个细胞里。
手腕上的蓝光数字跳动得越来越快——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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