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散学,盛辞月四人去饭堂吃了饭,然后一起回寝舍。
一路上李随意都很沉默。
确切地说,今天一整天,他都很沉默。
崔乘风想方设法的问了他许多话题,都被他一句话带过,一看就是很有心事的样子。
江焕早就察觉到他状态不对,明里暗里问了几次,没得到答案。
晚上到了寝舍,盛辞月左思右想,考虑到了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才开口道。
“我要回老家了。”
“啊?”
崔乘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掀开纱幔看过来:“回平昌吗?什么时候走?还……还回来吗?”
他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他心底已经隐隐知道,碍于身份,尹怀袖迟早有离开的那一天。
只是还会不会回来,会不会以女子身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盛辞月喃喃答道:“嗯,回平昌,就这两天吧……”
还没说完,就听江焕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平昌是吧?正好我这几日要去平昌办事,你我可结伴而行。”
盛辞月倒吸一口气:“不不不,不用,我……我走得急!我可能明天就得上路!你是皇子,出行肯定不能这么随意吧?”
“早就准备好了。”江焕语气中染上一丝调笑,“我随时可以出发,你明日走吗?也可以的。”
李随意的声音适时插入:“你什么时候决定要去平昌的?去那干什么?”
江焕在平昌有势力?又有什么行动吗?
江焕悠悠道:“办些私事,也不着急。主要是怀袖兄既然回去,我也可以一起办了。”
他转而对盛辞月继续道:“怀袖兄想明日走吗?那我命人准备好马车,明日一早来书院门口接我们。”
盛辞月冷汗直流:“我……我其实还没想好,不是明天非走不可……过几天再说也行。”
江焕目的答道,很是遗憾的接了句:“那成,到时候记得告诉我。城门口也有我的人,你只要出城,我马上就能知道。好歹做了这么久的同窗,必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回去。”
“额……三殿下真是……对同窗团结友爱哈哈哈……”
盛辞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有纱幔遮着,别人看不见她已经皱巴成苦瓜的小脸。
听着她的话,崔乘风心中稍稍好受了些。
最起码不用走的那么急,还能留有几天时间,让他好好道个别,给彼此留个念想。
他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一手丹青妙技,勉强能得她一笑。
他想趁着最后的这几天,给她画最后一副画。
画女装时的她。
虽然没见过,但是他可以想象到。
被他称为“练笔”的肖像已经攒了半柜子,女子的容颜早已随着画笔刻在心底。
……
第二天散学后,盛辞月回家沐浴更衣。
今日她动作比往常快,回到书院的时候天还没黑。
刚走到书院门口,就见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停在那里。
车下亭亭立着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月白襦裙,裙摆绣着缠枝莲纹。面容如玉,眉眼间浮着书卷气的清愁。发丝半绾,只用一支流苏银簪点缀。
见书院里有人出来,她素手轻提裙裾,碎步向前两步。朱唇轻启,声音如清泉漱石。
“乘风,这边。”
听到声音,盛辞月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从书院里出来的是崔乘风。
她的目光被那姑娘吸引,压根没注意到其他人。
只见崔乘风怀里抱着一个大盒子,匆匆来到那姑娘面前,目光中似有惊讶,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弯身行礼。
“长姐,今日怎么是您亲自来了?”
长姐?
盛辞月内心感慨。
怪不得,看这通身文雅娴静大家闺秀的气派,就不是小门小户能培养出来的。
原来是崔大学士的长女,崔乘风的姐姐,崔静姝。
崔家长女的才女之名京城闻名,盛辞月在问天书院里泡着,自然是听说过的。
今日一见,才觉得果真是人如其名。静女其姝,在她身上具像化了。
崔静姝轻轻一摆手,身后侍女缓步向前,从崔乘风手里接过盒子。
“乘风,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父亲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念着的。”
崔乘风抿着唇,语气不自然地开口:“我……近几日书院里事情多,所以……”
崔静姝道:“我知道,上次父亲来书院是他过于冲动了。这些时日我也时常劝他,只是偶尔一次秋试拿了第二而已,还有那流传出去的画……许是你有什么苦衷。”
盛辞月离得不远,听了个大概。
她说的应该就是上次秋试完,崔偃跑来寝舍兴师问罪为什么只考了第二名,怒批崔乘风不该卖画,顺带抨击了她这个“流连烟花柳巷”“带坏舍友”的“花花公子”那次。
仔细想想,似乎就是从那天之后,崔乘风就没再主动回过家。
旬假也是在书院待着,要么看书要么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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