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东海之滨时,正值深秋。
范喜良的青衫已换成渔民的粗布衣,却掩不住眼中的书卷气。
我望着眼前翻涌的海浪,突然想起前世投身大海的瞬间——那时的海水是冰冷的,而如今,却带着龙君结界的暖意。
"跟紧我。"我拽着他的手踏入浅滩,龙鳞吊坠在胸前发出微光,海面突然裂开一条水径,珊瑚砌成的台阶延伸向深海。
范喜良惊呼一声,却被我拉着往下走:"别怕,这是龙宫的结界,龙后曾说......"
话未说完,眼前已浮现出金碧辉煌的龙宫,鲛人族的少女提着琉璃灯,在珊瑚丛中穿梭。
"孟姜女,你终究还是来了。"
龙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身着鲛绡长裙,发间戴着南海珍珠,与前世分别时一模一样。
她看向范喜良,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紫微星转世,果然气度不凡。"
范喜良愕然看着周围的奇景,忽然注意到龙后发间的龙珠——那是前世他被筑进长城时,我从龙君那里偷来的,只为照亮他所在的那段城墙。
"龙后,"我跪地叩首,"求你让喜良暂居龙宫,躲避始皇帝的追捕。"
龙后叹气:"凡人怎可久居龙宫?就算有结界,始皇帝的占星师终会察觉。"
她指尖划过水面,浮现出始皇帝的车架:"他已派出十万大军,沿着海岸线搜查,凡家中有青壮男子者,皆被充作民夫。"
我望着水镜中熟悉的玄鸟纹旗帜,忽然想起观星阁阁主的话——始皇帝要的,是紫微星的命星。
"龙后,"我握紧范喜良的手,"能否将喜良的命星暂时藏入龙珠?就像......就像前世我藏他的白骨那样。"
龙后眼中闪过惊讶:"你竟记得前世在龙宫的事?"
她看向范喜良后颈的朱砂痣,"也罢,紫微星若暂隐于龙珠,始皇帝的占星师便无法追踪。但此举......"
她取出龙珠,光芒照亮整个龙宫,"需你以龙鳞为引,与龙珠缔结契约,从此每夜子时,龙鳞便会剥离一片,直至三千片鳞尽......"
"我愿意。"
我打断她的话,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龙鳞胎记。
范喜良惊呼一声,伸手想要触碰,却被龙后阻止:"凡人不可触碰神鳞,否则......"
她话未说完,宫外突然传来巨响,海水剧烈晃动,珊瑚礁上的贝类纷纷闭合。
"始皇帝的占星师来了!"
龙后脸色大变,"他们用南海鲛人油点燃引星灯,正在破解结界!"
水镜中映出数十艘战船,船头立着的占星师们手持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疯狂转动,指向龙宫的方向。
范喜良突然挣脱我的手,转身欲往海面跑:"我去自首,免得连累你们......"
我慌忙拉住他,却被他眼中的决绝刺痛:"姜儿,你可知我这几日为何总做噩梦?梦见自己被筑进长城,梦见你在城下哭了十天十夜......"
他摸着我腕上的疤痕,"这些记忆,明明是我从未经历过的,却像刻在骨血里一样。"
原来,销名册时他的血与我的泪交融,竟让他记起了前世的片段。
我望着他眼中的痛苦,突然想起前世在长城脚下,他的白骨第一次渗出血迹的瞬间——原来,命运的红线,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牵扯,而是两颗灵魂在轮回中的相互呼应。
"喜良,你看。"我取出从观星阁带来的羊皮卷,展开在龙珠光芒下,"你的名字虽然销去,但始皇帝的命星仍在吞噬紫微星的光辉。只有彻底打破他的占星阵,才能真正改变命运。"
羊皮卷上,始皇帝的命星如血色巨蟒,正缠绕着微弱的紫微星。
龙后突然开口:"若要破阵,需有人带着紫微星的精魄,潜入始皇帝的占星台,将命星逆转。"她看向我,"而能穿过占星台结界的,唯有带着龙鳞的你。"
海浪的咆哮声越来越近,龙宫的结界开始出现裂痕。
我望着范喜良,想起前世他在长城上刻下的"姜"字——那是他用指甲在青砖上刻的,直到鲜血染红每一块砖。
"我去。"
我接过龙后手中的龙珠,将范喜良的手掌按在上面,"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范喜良摇头,眼中泛起泪光:"前世我让你等了十年,这一世,我不要再做那个让你哭泣的人。"
他低头吻我掌心的伤口,咸涩的泪水混着龙珠的光芒,在我们交握的手上绽开细小的鳞片——那是紫微星与龙鳞的共鸣。
最终,龙后将范喜良的精魄收入龙珠,而我,则带着龙珠和羊皮卷,踏上了前往咸阳的船。
临行前,龙后递给我一瓶鲛人泪:"若遇绝境,滴一滴在龙珠上,紫微星的光芒便会暂时显现。"
船行至深海时,我望着手中的龙珠,突然听见范喜良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姜儿,无论何时,记得我在你身边。"
泪水划过脸颊,落入海中,激起细小的浪花——这一世,我不再是寻夫的孟姜女,而是逆命的战士,带着两颗相爱的灵魂,向命运的齿轮挥出第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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