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回答,只是替他拧干湿淋淋的的衣袖。
他的列兵肩章浸了水,金属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块还没焐热的冰。
突然想起新兵连他说的话:“我娘说,苍狼谷的水最清,因为有军魂在里面洗过。”
夜风裹着冰河的潮气扑来,我望着下游聚成的暗红溪流,突然分不清是融水还是血水。
老班长在给通讯员包扎腿伤,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这双手曾接过十二个新兵的敬礼,此刻却在给第三个伤员止血。
小陈抱着枪坐在我身边,体温隔着湿冷的衣服传来,像团即将被冰水浇灭的火。
“团长,”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融雪,“刚才在水里,我好像看见老班长的转经筒漂走了。”
我怔住,想起老班长总说那是他阿妈留的,刻着六字真言的转经筒。
此刻冰河滔滔,或许真的带着某种信仰,流向祖国的方向。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小陈靠在我肩上睡着了。
他的睫毛上挂着冰晶,像极了炊事班那天偷藏馒头时,鼻尖挂着的面粉。
我摸着他背上的伤,掌心触到突起的骨节——才十九岁的孩子,脊梁骨却已经硬得像苍狼谷的岩崖。
老班长坐在不远处望星空,钢盔沿的冰柱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在他头上。
冰河仍在奔涌,带着春的讯息,却也带着冬的余威。
我知道,有些血会融进河水,有些伤会结成冰疤,而苍狼谷的每一滴水,都会记得今夜——记得十二个人用体温焐热的国境线,记得冰河饮下的,是永不冷却的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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