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群山的褶皱里,一条被浓密林荫和嶙峋怪石遮蔽的羊肠小道上,死寂无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和甲胄摩擦的轻微窸窣,泄露了这里潜行着一支规模惊人的军队。张飞和魏延,如同两头蛰伏的猛兽,隐在路旁一块巨岩的阴影下。张飞虬髯戟张,环眼在黑暗中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手中一张被汗水浸得发软的薄绢;魏延则脸色铁青,按在刀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薄绢上,墨迹清晰得刺眼——正是他们这支“潜行”奇兵最核心的机密!从化整为零的潜行路线、到秭归城外的秘密集结地点,再到原定于明日寅时发动突袭的精确时间,巨细无遗!落款处,一个潦草却透着森然寒意的标记——“鱼肠”!
“军师!”张飞压抑着喉咙里的咆哮,声音如同受伤的猛虎低吼,将薄绢猛地递到刚刚悄然而至的诸葛亮面前,“消息走漏了!严颜那老匹夫!巴东…巴东已有防备!定是蒋毅那狗贼的细作!”
诸葛亮接过薄绢,借着亲兵手中一盏被刻意遮挡、仅透出昏黄微光的风灯匆匆扫过。羽扇猛地攥紧,坚韧的竹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指节因用力而瞬间失去血色,变得惨白。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般从脊椎窜上头顶!蒋毅…好快的手!好毒的眼!竟能将触角无声无息地伸到荆州腹地,精准地扼住了他们这搏命一击的咽喉!
然而,诸葛亮眼中那刹那的惊悸瞬间被更冷的锐光取代。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黑暗中一双双因恐惧和愤怒而闪烁的眼睛,声音却出奇地冷静,如同淬火的寒冰:“慌什么!计划不变!” 他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传令各部:加速集结!原定路线作废,绕开这图上标注的所有险隘、伏击点!取道西侧鹰愁涧,虽险峻一倍,但可避开耳目!”他语速快如连珠,“进攻时间——提前两个时辰!今夜子时,全军出击!直扑巴东城!”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刺向张飞、魏延:“告诉将士们,前有坚城,后有追兵(指可能察觉的荆州军),已无退路!生死存亡,在此一举!破城,则生;迟疑,则死!”
命令迅速被压抑着传递下去,黑暗中的队伍如同被抽紧的弓弦,爆发出更危险的气息。诸葛亮最后望向东南方那片深邃的黑暗,仿佛要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龙编城头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一股冰冷的、夹杂着强烈忌惮的无力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这位智计百出的军师。蒋毅…已不再是棋盘上的对手,而是笼罩在头顶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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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波涛万顷,星垂四野。**
周瑜独立于巨大的楼船旗舰“破浪”号船头,海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动他略显宽大的锦袍,更显身形单薄。他大病初愈的脸上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却映照着漫天星斗,燃烧着不甘与孤注一掷的火焰。手中,紧握着一份由心腹亲兵呈上、据说是从一名“落水获救”的泉州海商处“意外”获得的东海海图。
这份海图,比他之前所见的任何一份都要详实、精确!不仅清晰标注了已知的岛屿、暗礁,更以细密的线条描绘出复杂的洋流走向,甚至标注了不同季节盛行的季风规律!其精细程度,远超江东水师耗费巨大代价收集的零星资料。
周瑜的手指在海图上游移,对照着眼前陌生的、翻滚着墨蓝色浪涌的洋面,以及头顶那片与中原迥异的璀璨星空。他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极其复杂的笑意,苦涩、了然、更带着棋逢对手的凛然。
“蒋元叹…蒋元叹…”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海风中,“这份‘厚礼’,本都督…记下了!” 这哪里是“意外”?分明是精准的警告与冰冷的监视!蒋毅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江东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
然而,周瑜眼中的火焰并未因此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他猛地扬起手,声音穿透海风与浪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传令各舰!满帆!升起所有副帆!按此图标注新航线——全速前进!目标,扶桑北九州!” 巨大的楼船在风帆鼓胀的力量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船头劈开深色的海水,向着未知的东方,义无反顾地加速驶去!蒋毅的阴影如芒在背,反而激起了这位江东美周郎骨子里最疯狂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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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玉门关外,大漠孤烟。**
安西将军韦端骑在骆驼上,脸色阴沉得如同头顶铅灰色的天空。他身后,是庞大的使团队伍——数百匹骆驼满载着丝绸、瓷器、茶叶,以及最珍贵的几箱黄金珠玉,在黄沙中迤逦而行,如同一条缓慢移动的长蛇。象征着大魏威严的旌旗在干燥的风中有气无力地飘着。
刚刚出关不过百里,尚未完全深入戈壁,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便毫无征兆地降临!飞沙走石,遮天蔽日!更致命的是,沙暴的掩护下,一伙彪悍至极、来去如风的“沙匪”如同鬼魅般出现!他们目标明确,行动迅猛如电,直扑队伍中防护最严密、装载着最贵重礼物的几头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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