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发生了!
原本如同赤色狂潮般汹涌扑向严颜所在最后据点、眼看就要将这块最后的礁石彻底淹没的刘备军士卒,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扼住了喉咙!冲锋的势头硬生生戛然而止!高举的刀枪僵在半空,狂热的呐喊卡在喉咙里!所有士兵脸上都露出惊愕、茫然,甚至带着一丝本能的恐惧!前一秒还是修罗屠场,后一秒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伤者的呻吟声和旗帜在风中猎猎的声响,在这片被血染红的残阳下回荡。攻势如滔天巨浪,却在拍碎礁石的前一瞬,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强行冻结!只留下遍地狼藉的尸骸、滑腻粘稠的血泥,以及令人窒息的、充满诡异和死亡气息的死寂!
城头上,严颜和身边那寥寥几名浑身浴血、几乎力竭的亲卫,同样愕然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死里逃生的巨大茫然与更深的、如同冰水浇头的疑惑瞬间攫住了他们。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忘记了伤口的剧痛,忘记了死亡的恐惧,只剩下难以置信的呆滞目光,死死盯着下方那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的敌军。
“怎么回事?!”
“谁下的令?!”
“军师的金钲?!为何此时鸣金?!”
短暂的死寂之后,刘备军阵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骚动和惊疑的低吼。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前线指挥的将校更是脸色铁青,愤怒地望向中军方向。
而在这片混乱与惊疑的战场边缘,靠近西门内城那片仍在燃烧、倒塌的民居废墟阴影里。一个全身包裹在不起眼的灰黑色麻布斗篷里的身影,如同壁虎般紧贴在断壁残垣之后。斗篷的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手中,握着一具小巧却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折叠手弩,弩臂上复杂的机括和淬毒的寒铁箭镞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透过废墟的缝隙,越过混乱的人群,牢牢锁定在城头那个浑身浴血、拄刀喘息的老将严颜,以及他身边不远处,正如同受伤猛虎般独自抵挡着零星攻击的年轻将领——张任身上。
张任此刻已杀至癫狂!他身上的铁甲早已碎裂不堪,胸腹处甚至露出了被利刃划开、皮肉翻卷的伤口。头盔不知去向,头发散乱地贴在满是血污的脸上。手中的长枪枪杆早已被巨力劈断,只剩下半截带着锋锐断口的枪头,被他当作短矛疯狂挥舞!每一次刺出、横扫,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雨!他身边最后几名亲卫已悉数倒在血泊之中。
“张任!投降吧!玄德公仁义,必不害你性命!何苦为刘璋陪葬!” 魏延洪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却也蕴含着冰冷的杀意。他并未亲自上前,而是指挥着十几名精锐悍卒,手持长矛大盾,从数个方向缓缓向张任合围逼近,压缩着他的空间。
张任充耳不闻!血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只死死盯着前方步步紧逼的敌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如同濒死的野兽!他猛地将手中半截枪头,用尽全身力气掷出!一道乌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贯入一名悍卒的咽喉!那悍卒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瞪圆了眼睛,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随即,张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这柄刀也已卷刃崩口!他竟合身扑入正前方稍有松动的敌群!
刀光如匹练,在残阳下划出死亡的弧线!血花如同妖异的红莲在他身边不断绽放!张任状若疯虎,全然不顾自身,竟凭着胸中最后一股悍勇不屈之气,硬生生在密集的矛阵盾墙中撕开一道微小的缺口!他猛地撞开一名持盾的士兵,踉跄着,如同挣脱牢笼的困兽,扑向不远处一段因投石轰击而彻底坍塌、形成一个巨大豁口的城墙!
那里,碎石断木堆积如山,直通城外!城外,是陡峭如刀削斧劈、怪石嶙峋的悬崖!悬崖之下,是奔腾咆哮、浊浪滔天的长江!怒涛拍打着岩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拦住他!别让他跳江!” 魏延瞳孔骤缩,厉声暴喝!他看出张任的意图了!
合围的悍卒们也反应过来,距离最近的两人挺起长矛,带着恶风,一左一右,凶狠地刺向张任的后心与腰肋!矛尖寒光闪烁,眼看就要透体而出!
千钧一发!
就在这决定生死的刹那!那片燃烧的民居废墟阴影里,那个灰黑色的身影动了!快如鬼魅!没有瞄准的动作,只是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抖!
嗤!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战场噪音完全掩盖的破空声!一支通体乌黑、只有三寸长短、尾羽被精心削平的淬毒弩箭,如同毒蛇的獠牙,无声无息地从废墟的阴影缝隙中激射而出!它的目标,并非张任,而是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冲在最前、矛尖距离张任后心仅有尺余的那名悍卒的脖颈侧面!
那悍卒浑身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顿止,脸上瞬间涌上一股诡异的青黑之色!他喉咙里“咯咯”两声,连一丝惨叫都未能发出,手中长矛“当啷”坠地,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麻袋,软软地扑倒在地,瞬间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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