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当场瘫软或尖叫出来。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公鸡拜堂的仪式在门外那冰冷指令下,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进行着。“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每一次弯腰,每一次那黑公鸡无声的点头,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我的神经上。旁边那具散发着无形寒气的“尸体”,手腕上那刺目的尸斑,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终于,那如同酷刑的拜堂结束了。
“礼——成——!送——入——洞——房——!”
尖利的声音拖得老长,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终结感。
几个纸人无声地飘动起来,簇拥着我和旁边那具盖着红盖头的“尸体”,往堂屋旁边那间贴着更大“囍”字的厢房飘去。阿爷被挤在外面,他布满沟壑的脸上是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如同待宰的羔羊,被送入那间散发着更浓重霉味和阴冷气息的“洞房”。
厢房里更加昏暗,只在靠墙的旧木桌上点了一根细细的红烛。烛光微弱,勉强照亮桌上一对粗糙的白瓷酒杯,里面盛着浑浊的、暗红色的液体——合卺酒。空气里那股陈年棺木的霉味混合着劣质香烛的气息,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我和那“新娘”被纸人推搡着,僵硬地站在桌前。纸人们如同完成了使命的傀儡,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角落里阴暗处,惨白的脸和猩红的笑容隐在黑暗里,只剩下空洞的眼窝若隐若现。怀抱着黑公鸡的那个纸人,就站在门边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只有那公鸡冰冷的眼珠,在暗处幽幽地反着光。
死寂。
令人发疯的死寂。只有红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还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按照规矩,该喝合卺酒了。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几乎感觉不到瓷杯的触感。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端起靠近我的那一杯。浑浊暗红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劣质酒精和某种……类似铁锈的腥甜气味。这气味让我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旁边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也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抬起了手。那截布满暗紫色尸斑的手腕再次暴露在微弱的烛光下,刺得我眼睛生疼。她的手指同样僵硬惨白,端起了另一杯酒。
手臂交错。
我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衣袖。隔着布料,一股砭骨的、如同寒冰般的冷意瞬间传来!那不是活人该有的体温!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我闭上眼,屏住呼吸,只想快点结束这噩梦般的仪式。我颤抖着将酒杯凑近毫无血色的嘴唇,那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直冲鼻腔。
就在那冰凉的杯沿即将沾上我嘴唇的瞬间——
“郎——君——”
一个冰冷、黏腻、带着浓重湿气、如同从水底淤泥里挤出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耳边响起!
声音的来源……正是旁边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喝了……交杯酒……”那湿冷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该……入洞房……了……”
“啊——!”
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理智!我魂飞魄散,惊叫一声,手中的酒杯脱手摔落在地!
“啪嚓!”
白瓷碎裂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暗红的酒液泼洒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滩污血。
就在我惊叫失手的同时,旁边那“新娘”盖着红盖头的头颅,猛地转了过来!正对着我!
紧接着,一只冰冷、僵硬、带着刺骨寒意的手,如同铁钳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呃……嗬……” 我喉咙被死死扼住,所有的声音都被掐断!呼吸瞬间停滞!那力量大得惊人,冰冷的手指如同五根钢钉,深深嵌入我的皮肉!眼前阵阵发黑!
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让我疯狂挣扎,手脚乱蹬,身体剧烈扭动!
在我挣扎的剧烈晃动中,那顶厚厚的大红盖头,终于……滑落了!
盖头下,露出的……是半张脸!
左边的一半,依稀还能看出是个年轻女子的轮廓,皮肤是死人的惨白。而右边的一半……却已经腐烂!皮肤像泡胀的烂布,呈现出令人作呕的黄绿色,黏糊糊地往下塌陷,露出底下暗红发黑的腐肉!几只肥白的蛆虫,正从那腐烂的眼窝和塌陷的鼻梁腐肉里,慢悠悠地钻出来,又慢悠悠地钻进去!
一只空洞、只剩下些许浑浊液体的眼球,挂在腐烂的眼眶边缘,随着她掐住我脖子的动作,微微晃动着,死死地“盯”着我!
“嗬……嗬……” 腐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尸臭,“郎君……我们……洞房……”
“唔——!!!” 极致的视觉冲击和窒息感让我眼前彻底发黑,意识开始模糊。腐烂的恶臭和冰冷的死亡气息将我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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