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封印后的第三个月,苗疆的晨雾里终于飘起了不带血腥的湿润水汽。李添靠在吊脚楼的竹栏上,看着妹妹在木盆里清洗银饰 —— 自从镜渊归来,她腕间的图腾便不再渗血,只是那双曾映出凶魂的眼睛,如今总在暮色中泛起细碎的镜光。
"阿银师姐说,守墓人祠堂的结界今天会开。" 妹妹将擦得发亮的银铃挂回门楣,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疏离,"你该去看看父亲当年没完成的事了。" 说罢便抱着木盆走向溪边,身影很快消失在青石板的拐角,只留下银铃在风中摇晃的清响。
李添摸着腰间的玉珏剑,剑鞘上的双魂纹章已凝结成固态光斑,唯有靠近祠堂方向时才会泛起涟漪。穿过挂满镇魂幡的碑林,刻着 "守正" 二字的青铜门自动开启,门后密室的石壁上,整齐排列着十二具守墓人骸骨,每具骸骨手中都握着半块玉珏 —— 原来父亲当年带走的,只是十二分之一的传承。
"二十年前你父亲偷走主珏,却不知每块分珏都藏着初代大祭司的残魂。" 阿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身着苗族祭祀服饰,脚踝缠着新纹的守墓人咒文,"现在凶魂被封,分珏共鸣才显形。" 说着指向中央石台上悬浮的古籍,封皮上 "太昊蛊典" 四个金字正在吸收玉珏剑的微光。
翻开典籍的瞬间,李添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苗疆先民与道家修士共筑镜渊的场景、初代守墓人将魂魄分为双魂的仪式、还有一行被血浸透的批注 ——"道统有叛,名曰 ' 镜虚 ',盗走初代大祭司佩剑 ' 照骨镜 ',专以守墓人魂魄为饵"。
"照骨镜?" 李添指尖划过典籍中那面刻满凶煞符文的青铜镜插图,镜柄处的云雷纹正是父亲临终前在他掌心画过的印记,"二十年前父亲遇袭,凶手用的就是能照出魂魄裂痕的法器。"
阿银点头,从怀中掏出半片残破的镜缘:"三个月前在天眼废墟找到的,边缘符文属于正统茅山派,但内侧刻着逆生八卦 —— 这是道家叛徒 ' 镜虚宗 ' 的标志。他们一直在收集守墓人魂魄,试图解开镜渊最深处的 ' 万魂镜 '。"
密室突然震动,中央石台升起一座青铜祭坛,十二块分珏自动嵌入祭坛凹槽,玉珏剑应声出鞘,在祭坛上空投射出苗疆地图。李添注意到地图上有七个红点正在闪烁,每个红点都标记着 "镜虚宗" 的古字,而所有红点的中心,正是中原那棵老槐树。
"守墓人的传承不止是战斗。" 阿银将《太昊蛊典》按在李添眉心,冰凉的符文顺着额间涌入识海,"初代大祭司留下的,还有能沟通万物魂魄的 ' 槐安术 '—— 你看。"
话音未落,李添眼前的祠堂突然虚化,取而代之的是镜渊边缘的景象:某个身着道袍的身影正用照骨镜照射镜壁,镜中倒映出妹妹的魂魄 —— 她的命魂竟有三分之一呈现出镜面质感,而道袍袖口露出的,正是父亲当年遗失的青铜护腕。
"是他!" 李添认出那是三年前在老槐树遇见的神秘道士,当时对方曾说 "你妹妹的眼睛,适合照见镜渊"。此刻典籍中的批注突然更新,显现出镜虚宗的真正目的:借双魂宿主打开万魂镜,释放被初代守墓人封印的上古凶神。
当他从传承中回过神,发现玉珏剑已吸收十二分珏的力量,剑身上原本的灭魔经文竟浮现出镜像文字,正是《太昊蛊典》中的 "双魂剑诀"。而阿银不知何时退到密室门口,腕间的蛊虫图腾正指向东北方 —— 那里,属于道家的罗盘气息,正在苗疆边缘地带急剧膨胀。
"妹妹她......" 李添突然想起清洗银饰时妹妹的疏离,此刻才惊觉她的气息已淡得几乎与苗疆雾气融为一体。阿银摇头:"双魂引本就不该强留一魂在现实,她最近总在溪边看自己的倒影,或许...... 该让她回归镜渊本源了。"
暮色降临前,李添在老槐树下挖出父亲当年埋下的铁盒,里面除了半张残破的中原地图,还有一封浸着朱砂的信:"若遇镜虚宗,便去终南山找 ' 无目观 ',那里藏着初代大祭司与道家盟誓的血书......" 信末的落款处,画着与《太昊蛊典》相同的双魂纹章。
当第一颗星子爬上吊脚楼飞檐,李添忽然听见后山传来铜镜碎裂的声音。他赶到时,只见妹妹站在镜渊入口前,掌心躺着半块刻着云雷纹的镜缘 —— 正是阿银找到的那片,而她的瞳孔深处,此刻正倒映着无数个举着照骨镜的道袍身影。
"哥,我梦见镜渊里的本命镜在流血。" 妹妹的声音像被雾气浸透,"那些穿道袍的人,他们......" 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咳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片片细小的镜光,每片镜光中都映着 "镜虚宗" 三字的倒影。
李添握紧玉珏剑,剑身上新得的苗疆传承之力与道家符文在体内激烈碰撞。他知道,所谓的修养生息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当镜虚宗的罗盘指针指向苗疆,当妹妹的魂魄开始镜化,下一场关于魂魄与道统的厮杀,已在终南山的云雾里,拉开了血色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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