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吏部郎中周瑾的府邸坐落在一条并不繁华的巷弄深处。
青砖灰瓦的院墙显得有些年头,但收拾得干净利落,门环也擦拭得锃亮,透着主人家一丝不苟的严谨。
这日下午,一辆普通的青布小车停在了巷口,京城“清丝坊”的赵掌柜亲自带着一名看着精明强干的随从,提着一个款式简单却用料考究的食盒大小的礼盒,上前叩响了周府的院门。
开门的是一位面容忠厚的老仆,见到来人衣着不俗,态度恭谨地询问来意。
赵掌柜递上自己的名帖,姿态放得很低,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这位老哥有礼了,小的是城中‘清丝坊’的掌柜,闻知周大人乔迁之喜(周瑾刚搬入此宅不久,以此为由头不易引人生疑),特备了些不成敬意的小礼物,聊表心意,还望老哥代为转达。不敢叨扰大人清静,我们这就告辞。”
他只字未提求见,将名帖和礼盒交予老仆手中,便客客气气地拱手告辞,带着随从转身离去,动作麻利,毫不拖泥带水。
老仆捧着礼盒和名帖,看着那辆迅速消失在巷口的马车,心中也有些纳罕:这“清丝坊”如今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怎会对自家这位并不显赫的主人如此客气?
他不敢怠慢,连忙将东西送到了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周瑾面前,并将来人的言行据实禀报。
周瑾放下手中的卷宗,拿起那张制作精良的名帖看了看,“清丝坊,赵全”。他目光落在那个看似普通的礼盒上。
打开盒子,里面果然如赵掌柜所言,并非金银俗物。
几块用素色锦缎包裹的香皂,大小形状略有差异,标签模糊处依稀可见“试制”字样。
一块入手温润细腻,散发出极其清雅独特的异香,绝非凡品。
旁边是一支从未见过的、用翠绿色竹筒封装的小巧物事,触手温润,上面刻着三个秀丽的小字“玉肌露”,旁边还有一张小纸签,写着“内眷润肤,聊供试用”。
最下面,是两小包用油纸仔细封好的、显然是顶级的明前龙井,以及几支用红绳系好的、参须清晰可见的高丽参。
周瑾拿起那支竹筒,拔开木塞,一股比香皂更清淡、更柔和的天然花香扑面而来,里面是半透明的露状液体。
他眼神微凝,心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
以次充好?
不,这香皂和茶叶药材的品质,懂行的一眼便知是极品,绝非凡物可比。
那为何要用“试制”、“添头”这样的说辞?
巴结讨好?更不像。
礼物价值不菲,却又精准地避开了惹人非议的金银珠宝,显得体贴周到,恰到好处地搔到了他这个“穷京官”的痒处——既有能拿到台面上、提升生活品质的雅物(香皂、茶),又有能实际改善家人生活、体现关怀的实惠(药材、女眷用品)。
最重要的是,对方送礼的方式,姿态低,话不多,放下就走,不求回报,这绝非一般商贾急功近利的作风。
“清丝坊……”周瑾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支光滑的竹筒,“手笔不小,心思也深沉。这不像巴结,倒更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示好和试探?”
他很清楚,以他如今在吏部的位置,虽然权力不大,但接触的人事档案不少,未来或有潜力。
或许,这“清丝坊”背后的人,眼光长远,是在提前布局,或者想通过自己了解些什么?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方这第一步都走得很高明,让他生不出恶感,反而有几分好奇。
“来人,”周瑾将东西仔细收好,对门外吩咐道,“将这参和茶送到母亲房里去。这香皂和玉肌露,送到夫人那里。”
至于这“清丝坊”的底细,他决定暂且记下,日后有机会再慢慢观察。这块“问路石”,他且收下了。
……
永宁县,济生堂后院。
赵掌柜看着面前站着的几位妇人、姑娘和自家丫鬟,脸上带着郑重的神色。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从苏晓晓那里得来的“玉肌露”样品。
“各位姐姐妹妹,嫂夫人,”赵掌柜清了清嗓子,“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件好事。我们东家新研制出一种平价的润肤露,名叫‘玉肌露’,”他举起一支翠绿的竹筒展示,“想请大家帮忙试用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收到样品的人们都面露惊喜和好奇。特别是那几位平日里看着“清丝坊”的凝玉皂眼馋却囊中羞涩的妇人,更是喜出望外。
“赵掌柜,这……这真是给我们的?”豆腐坊的刘嫂子搓着手问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竹筒。
“没错,不收一文钱!”赵掌柜笑道,“只是有两点要求。第一,每日早晚,取黄豆大小,涂抹在脸上脖子上,仔细感受。第二,这事儿得保密,莫要对外张扬。等用了半个月,劳烦各位再来我这里一趟,跟我仔仔细细说说,用着舒不舒服?皮肤有没有变滑变嫩?或者有没有哪里不妥当?说得越详细越好,东家那边好改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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