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那因意外触碰而陡然升温的暧昧气息,尚未完全散去,苏晓晓和林默之间便被一种默契的沉默所取代。
两人都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各自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掩饰着内心的波澜。
苏晓晓脸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到桌上的账簿上,心里却反复回想着刚才指尖相触那瞬间的奇异感觉。
林默则看似平静地翻阅着手中的游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向来古井无波的心湖,此刻正荡漾着怎样不平静的涟漪。
就在这微妙的静谧中,院外再次传来了家丁的通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老爷,小姐,门外…门外又是富安县广源粮行的黄掌柜求见!还带了好些个礼盒,说是…特地来给您和夫人拜个早年的!”
又是他?!
苏晓晓和林默几乎是同时抬起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警惕。
这黄德发,上次吃了瘪回去,这才多久?竟然又来了!
还挑在这个临近年关、天寒地冻的时候,带着“厚礼”上门,摆明了是贼心不死,换了个由头还想来试探!
苏大强也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皱着眉头:“这姓黄的咋又来了?他到底想干啥?”
苏晓晓深吸一口气,迅速收敛了刚才那点女儿家的心事,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冷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既然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爹,林大哥,咱们一起去会会他,看看他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
林默微微颔首,将书卷合上,站起身。
这一次,他没有再选择退居角落,而是很自然地与苏大强并肩,准备一同去前厅。
前厅里,黄德发果然等在那里,依旧是满脸堆笑,只是这次笑容里似乎少了几分上次的急切,多了几分刻意的“真诚”。
他身边只跟了一个伶俐的小厮,地上则堆放着好几个用红纸包裹的、看起来颇为贵重的礼盒。
“哎呀呀!苏老哥!苏姑娘!林公子也在啊!”黄德发一见三人进来,立刻起身,笑容可掬地拱手作揖,“这大冷的天,还劳烦各位出来,真是罪过罪过!这不快过年了嘛,黄某备了些咱们富安县的土特产和几样不值钱的年货,特意送来给老哥和苏夫人尝尝鲜,也算是全了咱们上次相识的缘分!”
苏大强客气地应酬了几句,示意下人收下礼物。
苏晓晓则直接开门见山:“黄掌柜有心了。只是这天寒地冻的,您特意跑这一趟,恐怕不单单是为了送年货吧?若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黄德发脸上笑容一滞,随即又哈哈一笑,掩饰道:“苏姑娘果然是爽快人!实不相瞒,黄某此次前来,除了拜年之外,确实还有一事相求。”
他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上次听苏姑娘说,贵作坊的‘苏记’菜籽油品质绝佳,只是产量有限,黄某回去后是辗转反侧,念念不忘啊!这不想着,眼看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得备油,苏姑娘这边产能是否有所提升?能否……匀出一小部分,哪怕只是几十斤、上百斤,卖与黄某?价钱绝对好说!比上次说的再加一成!如何?也算是…让黄某带点好东西回去,给乡亲们交个差不是?”
他这次姿态放得很低,要求也从“有多少要多少”变成了“匀一小部分”,还打着“给乡亲交差”的旗号,显得颇为“合情合理”。
但苏晓晓岂会轻易被他蒙蔽?
她知道这只是试探的第一步。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续的要求只会越来越多,甚至可能再次牵扯到种子上。
她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黄掌柜真是太看得起我们‘苏记’了。只是这油料之事,确实非晓晓一人能做主。”
她顿了顿,目光瞟了一眼旁边安静喝茶、却自带气场的林默,继续道:“您也知道,我这作坊虽小,但各项事务,特别是对外的大宗买卖,都是要与我的合作伙伴——林大哥商议着来的。而且,之前也跟您提过,我们与县尊赵大人那边,以及另一家重要的商号都有供货约定在先,这每日的产量都是掐着指头算的,实在是…腾不出多余的量了。”
她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真诚”的歉意:“黄掌柜,我知道您是好意,也是真心想合作。但规矩就是规矩,契约就是契约。我们苏家做生意,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信’字。实在是对不住,只能等明年油菜收成更多了,咱们再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她一番话,既捧了林默,又再次搬出了官府和“大客户”作为挡箭牌,还将拒绝的原因归结为“守信重诺”,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黄德发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本以为这次放低姿态,许以重利,总能有所斩获,却没想到还是被这丫头几句话就给挡了回来!
而且,他能感觉到,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林公子”,虽然只是安静地喝着茶,但那若有若无的气场,却让他心里发虚,不敢再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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