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如同粘稠冰冷的墨汁,瞬间灌满了B-4号房。视觉被彻底剥夺,连门缝下那丝如同鬼火般的惨绿应急灯光也彻底消失。鹤淮离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宇宙最深邃的虚无,身体的存在感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迅速消融。
死寂。
只剩下自己狂乱如擂鼓的心跳,在死寂中疯狂撞击着耳膜,震得他头晕目眩。每一次心跳都拉扯着被撞击的肋骨和后颈的灼伤,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浓烈的霉味、铁锈味和陈旧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毒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刀片。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
灯灭了!
不是巧合!
是墨泽的“提示”?还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来了?!
啪嗒…啪嗒…啪嗒…
幽深走廊的远处,那湿漉漉的、沉重粘稠的脚步声……
极其清晰、极其明确地……
再次响了起来!
并且……这一次的脚步声,不止一个方向!
左!右!
如同两支冰冷的死亡军团,踏着粘稠的鼓点,从走廊的两端……同时逼近!
朝着B-4号房……步步紧逼!
“巡夜”!
还有……那个缝合者!
它们……同时回来了?!
鹤淮离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汗水浸透了内里的T恤,又被冰冷僵硬的血衣隔绝,带来一种更加粘腻湿冷的窒息感。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狂乱的呼吸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
不能出声!
不能动!
像墨泽说的那样,像一块石头!
然而,这一次,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也放大了那来自门外、步步紧逼的恐怖!
左边的脚步声,沉重、粘稠、带着湿滑液体滴落的“啪嗒”声,是“巡夜”!
右边的脚步声,则混合着沉重的拖拽、骨骼摩擦的“咔嚓”声和低沉压抑的、如同无数个痛苦灵魂强行缝合在一起的嘶吼……是那个缝合者!
它们……在靠近!
越来越近!
鹤淮离甚至能感觉到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绞索,正从走廊的两端缓缓收紧,死死勒住了B-4号房!一股是冰冷粘稠、带着浓烈腐臭的死亡气息!另一股则是滚烫凶戾、如同无数伤口流脓发炎般的血腥燥热!
它们在门外……汇合了?!
啪嗒…啪嗒…
咔嚓…嘶吼…
两种声音在B-4紧闭的铁门外……极其短暂地……交织、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
轰隆——!!!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混合着粘液拍打与金属撕裂的巨响,猛地砸在了厚重的铁门之上!整个铁门连同门框周围的墙壁都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巨大的震动如同地震般传遍整个房间,灰尘簌簌落下!
“巡夜”和缝合者!它们……在同时攻击铁门!
它们……联手了?!
不!不是联手!鹤淮离在剧烈的震颤中,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捕捉到了门外那混乱、狂暴、充满了互相排斥和憎恶的精神乱流!它们不是合作,而是在争抢!争抢这扇门后……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血衣”和他这个“新鲜容器”!
两只恐怖的怪物,在门外互相倾轧、撕扯,同时将最狂暴的攻击倾泻在B-4的铁门之上!
轰!轰!轰!!!
撞击声如同丧钟,疯狂地在狭小的病房内回荡!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门板上那几道之前留下的爪印和凹痕在持续的轰击下不断扩大、变形!门框周围的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崩裂!整个房间仿佛随时都会在内外夹击下彻底崩塌!
鹤淮离蜷缩在门后的角落里,被剧烈的震动震得东倒西歪,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后颈和手腕被脓血灼伤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和麻痒!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之近!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这疯狂的撞击和恐惧中,正在被一点点碾碎!
怎么办?!
逃?往哪里逃?这房间是死路!
反击?拿什么反击?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等死?!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迅速麻痹着他的神经。墨泽的“提示”在脑海中疯狂闪过——“找到‘她’!她记得出去的路!” 可是“她”在哪?!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在这个除了病床、垃圾堆和档案柜之外空无一物的房间里?!
“她”……到底是谁?!
就在鹤淮离的精神防线即将彻底崩溃的瞬间——
“三……”
一个声音。
极其微弱。
极其纤细。
带着一种孩童般的、近乎梦呓般的……稚嫩感。
这声音并非来自门外,也不是响在脑海。
而是……来自房间深处!
来自那个巨大的、已经被打开的金属档案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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