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动作,一张又一张狼皮被完整剥下。傅家两兄弟强忍着不适,开始清理内脏和分割狼肉。傅怀远的刀刃几次差点划伤自己,他们身旁很快就堆起了一座小山般的狼肉,暗红色的肉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嘎——嘎——"
几只乌鸦被血腥味吸引而来,落在附近的枯树上。它们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地上的肉块,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叫声。有只胆大的甚至飞下来,在几步远的地方蹦跳着,蠢蠢欲动。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最后一头狼也处理完毕。叶如意将十几张狼皮整齐叠放,每张皮子都完整无缺,毛发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她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我去找些草药。"她对值守的衙差交代道,声音因为整夜的劳作而略显嘶哑,"一个时辰后回来。"
衙差看着地上那堆血淋淋的狼皮,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地点头。等他们再抬头时,叶如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林中。
晨雾尚未散尽,营地里的血腥气还未完全消散。
众人正忙着收拾残局时,一阵微弱的啜泣声突然从营地边缘的老槐树上传来。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掐住脖子的猫儿发出的呜咽。
"姑妈...表哥...表嫂...救救我...我、我下不来了..."
这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忙碌的众人纷纷抬头。只见高处的树杈上,傅青青像只受惊的猴子般死死抱着树干。她的发髻早已散乱,几缕发丝黏在哭花的脸上,脸上的胭脂水粉被泪水冲刷出一道道沟壑,眼周的黛粉晕染开来,活像个从戏台子上逃下来的丑角。
傅怀明皱眉望向那棵足有三丈高的老槐树,正准备去救她。这时,一直沉默的傅明轩突然拽住父亲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愤懑:"爹,昨晚我们都要爬到树上了,姑姑扯着我的后衣领,硬是把我们拽下来..."小男孩的声音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
"是啊!"傅婉儿也凑过来,指着自己额头上鸡蛋大小的淤青,"她还用脚蹬娘的脸,我的头撞在树干上,现在还在疼。"小姑娘说着,眼眶又红了。
林氏闻言,立即将女儿搂进怀里。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女儿额头的伤处,指尖都在微微发抖。顾氏则冷冷地望向树上那个狼狈的身影,眼中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
树上的傅青青见众人迟迟不来救她,哭嚎得更加凄厉:"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当时那么危险,谁还记得这些细节?我太害怕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老王妃,希望这个一向最疼她的姑母能像往常一样为她解围。但往日慈爱的老王妃此刻却垂着眼帘,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不知是在诵经还是在压抑怒气。
眼见情势不妙,傅青青立刻变了脸色。被救下树后,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说来就来:"对不起...我、我就是太害怕了..."她伸手想去拉傅婉儿的小手,被林氏一个侧身挡住,"你们要打要骂都可以...姑姑真的知道错了..."
这拙劣的表演让顾氏胃里一阵翻腾。她清楚地记得,就在几个时辰前,当狼群扑来时,这位平日里娇滴滴喊她"表嫂"的小姑子是如何面目狰狞地将她和孩子们推向狼口的。
"走,跟娘去洗漱。"顾氏冷声叫上了傅明轩,转身时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用艾草水,去去晦气。"
林氏更是连看都懒得看傅青青一眼,抱起女儿就走。小婉儿趴在母亲肩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昨晚那么可怕的姑姑,现在又变回了平时温柔可亲的模样。
老槐树下,只剩下傅青青孤零零地跪在地上。她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她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被更多的泪水淹没。
"姑妈..."她哑着嗓子唤道,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委屈,"您也不管青青了吗?"
老王妃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她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女,又想起昨晚孙子孙女险些命丧狼口的场景。
傅青青感到既憋屈又愤怒,一把拉住老王妃的衣袖:"姑妈,你看表哥表嫂他们!我都道歉了,为什么还不原谅我?昨晚那种情况,谁不是只顾着自己逃命?这是我的求生本能啊,我有什么错?"
老王妃缓缓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女:"你没错?那你表哥表嫂也没错。你这次为了活命推开孩子,下次遇到危险,你是不是还会这么做?"
"姑妈!"傅青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连您也怪我?我可是您从小带大的啊!"
老王妃疲惫地闭上眼睛。她当然疼爱这个侄女,但另一边是自己的亲孙子孙女。昨晚若不是叶如意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这份后怕让她无法轻易原谅傅青青的自私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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