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室的钢制大门在身后合拢时,苏棠听见锁舌卡住卡槽的轻响,像具百年老棺终于扣上最后道铜栓。零下十八度的寒气瞬间冻结睫毛上的汗珠,她的羽绒服发出塑料般的脆响,指尖刚触到墙面就被冰得发麻 —— 那面贴着防潮铝箔的墙壁在黑暗中泛着幽蓝反光,像极了停尸房里冷冻柜的内胆。手机屏幕的冷光只能照亮脚下三米内的地面,冰柜门把手凝结的霜花在光晕里投出蛛网般的阴影,而更让她脊背发僵的,是右侧冰柜传来的、类似于指甲抓挠金属内胆的窸窣声。
“叮 ——”
手机电量报警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响,苏棠慌忙调低亮度,却在余光扫过最近的冰柜时,看见钢化玻璃上凝着的水珠正沿着某种规律滑落,汇聚成的水痕竟与她后颈的双环印记完全吻合。当第二声抓挠声从正后方的冰柜传来时,她终于摸到口袋里的金属锥 —— 那是从 701 室工具箱顺来的三角钳工锥,握柄处还留着前租客的汗渍,此刻在掌心冻得发黏。
闪电劈开通风口的瞬间,整个冷藏室被染成青白色。苏棠的视网膜上烙下此生难忘的画面:编号 07 的冰柜抽屉完全拉开,青灰色的女尸穿着与她同款的米色毛衣,胸口插着的雕花匕首正中心嵌着双环徽记,而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左眼角下方三毫米处,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泪痣。她的右手还保持着抓挠冰柜内壁的姿势,指甲缝里嵌着的不是霜晶,而是新鲜的混凝土碎屑。
“咔嗒 ——”
冰柜抽屉在重力作用下缓缓滑落,尸体的头颅以不自然的角度转向她,发梢滴下的不是水珠,而是黑色黏液。苏棠的尖叫被自己咬碎在齿间,舌尖尝到铁锈味的同时,后背撞上了某个覆盖着防水面料的坚硬躯体。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呼吸拂过后颈,机械合成的电子音混着电流杂音在耳蜗炸响:“第七次月相周期,祭品归位。”
金属锥刺向对方腰腹的瞬间,苏棠的手腕被钳制住,那种堪比液压钳的握力让她听见指骨摩擦的脆响。面具人胸前的蓝色药瓶正在发光,瓶口滴落的黏液在地面腐蚀出滋滋声响,而更让她寒毛倒竖的,是对方雨燕面具的喙部开合时,露出的脖颈皮肤 —— 那是和冰柜女尸相同的青灰色,皮肤表面还布满细密的龟裂纹,像风干的混凝土。
闪电熄灭前的 0.3 秒,苏棠瞥见面具人腰间别着的钥匙串:七枚双环标记的铜钥匙,其中一枚的齿痕与她在母亲遗物中找到的、能打开 701 室衣柜暗格的钥匙完全一致。她突然想起空调外机里发现的金属盒,里面装着的正是父亲生前的工作证,照片上的男人后颈同样有双环刺青 —— 而此刻,她咬破舌尖的疼痛让她终于抓住机会,用藏在袖口的美工刀划向对方手腕。
“滋 ——”
防水面料被划破的声响里,面具人吃痛松手。苏棠转身撞向冷藏室大门,指尖在结冰的门把手上打滑三次才拧动锁芯。当她跌出冷藏室的瞬间,地下室的荧光灯突然亮起,照亮了墙上用混凝土刻的巨大双环图案,环内刻着的数字 “173” 正在渗出血水,而更远处的药柜前,那个总在凌晨打扫的保洁阿姨正背对着她,深蓝工作服下露出的后颈,皮肤已硬化成灰色的水泥质地。
药柜门打开时发出的吱呀声,像极了母亲坠楼当天消防云梯展开的响动。苏棠的指尖划过药瓶上的编号,从 “7-01” 到 “7-16” 整齐排列,每个瓶身都贴着与她体内胶囊相同的双环标签,而当她翻到病历最后一页,“陈建国” 的签名突然让她想起物业登记册上的紧急联系人 —— 那个号码的归属人,正是陈主任。
“混凝土共振综合征” 的诊断书上,林双生的照片让她瞳孔骤缩:这个总在便利店角落喝热牛奶的沉默男人,左眼下方的泪痣比她的略大,但面部轮廓竟与冰柜女尸有七分相似。治疗记录里夹着的 MRI 胶片显示,他的颈椎第七节椎体已经钙化,形成的双环状阴影,和她用激光水平仪测出的楼体倾斜角度完全吻合。
地下室的震动来得毫无预兆,天花板的混凝土块簌簌掉落,苏棠看见墙缝里渗出的不是水,而是带着体温的黑色黏液,那种腐臭里带着铁锈味的气息,正是她每次发作时鼻腔里的幻嗅。当她被震倒在地,发现药柜底层的便签纸被黏液浸湿,显形出底层的密文:“1999 年祭祀失败,因第七任祭品存在情感残留。2025 年启用基因改良体,需在冬至前完成共振频率校准。”
夹层的入口在墙面倾斜 45 度时出现,苏棠爬进去的瞬间,听见上层传来电梯失控的巨响。纸箱里的伪造检测报告上,“双环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的公章盖在 “地基稳固” 的结论上,而附页的地质勘探图显示,7 号楼的桩基正下方,埋着七具呈环形排列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后颈处都嵌着金属制的双环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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