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水塔的铁门在液压钳下发出濒死般的呻吟,铁锈碎屑如暗红雪粒簌簌坠落。
苏棠的头灯扫过门缝时,腐药味混着混凝土粉尘像只冰凉的手,直接掐住她的后颈。
陈美玉的白手套在门把手上按出五个清晰的指印,指尖无意识地颤抖 —— 那是二十年来她每次打开实验室保险柜时的肌肉记忆。
“1998 年 7 月 19 日,第一笔采购。” 李默的 voice recorder 红光在账本封面跳动,他的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油墨颗粒硌着指纹,像触碰到风干的血迹,“地西泮注射液 200 支,收货人签名…… 陈美玉?”
最后三个字在密闭空间里荡出回音,惊飞了梁上栖息的雨燕,金属般的振翅声与苏棠手腕疤痕的刺痛突然同步。
陈美玉的瞳孔在强光下骤然收缩。
那个签名的笔画弧度,分明是她十九岁时的字迹 —— 那时她刚从卫校毕业,父亲的施工队正用掺了双倍矿渣的混凝土浇筑青梧里 7 号楼地基。
账本第二页飘落的照片上,年轻的她穿着白大褂站在水塔前,怀里抱着贴满 “实验体 7 号” 标签的药箱,背景里,戴雨燕面具的工人正往混凝土搅拌机里倾倒蓝色粉末。
“看批次编号。”
苏棠的指尖停在 2003 年 1 月 7 日的记录上,三十七箱劳拉西泮致幻剂的去向栏写着 “青梧里 7 号楼地下室”,“和我母亲坠楼的月份只差三天。这些药不是给住户的,是给当年参与事故掩盖的工人……”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头灯照亮账本边缘的手绘简图:七栋楼的平面图呈北斗状排列,每栋楼中心都标着双环符号,而青梧里 7 号正是斗柄末端的 “摇光星”。
李默在暗格深处翻出的 U 盘突然亮起红灯。
设备连接电脑的瞬间,十七个城市的建筑蓝图在屏幕上展开,每个项目的地基混凝土配比表中,“地西泮缓释颗粒” 的添加比例都精确到 0.317%。
“2015 年滨河花园小区,2018 年春城佳苑……” 他的手指划过屏幕,突然定格在 2023 年开工的 “凤凰新城” 项目,地基钢筋分布图中央,用红笔圈着 “实验体 0 号容器适配区”,“这些楼的沉降监测数据,和青梧里 7 号的共振频率完全同频……”
陈美玉的白手套不知何时被她攥成死结。
当苏棠翻到 2019 年的采购单时,收货人签名栏突然出现两种字迹:前期是她熟悉的少女笔迹,后期却变成父亲的钢笔字 —— 那个在 1998 年事故后就该 “心脏病突发死亡” 的男人,竟在二十年后仍在签署药物订单。
“他们在接力……” 苏棠的激光笔扫过签名变更的时间点,正是陈美玉因注射过量致幻剂住院的日期,“你父亲根本没死,他只是躲进了幕后,用你的身份继续采购药物。”
水塔底部的混凝土台座上,七个凹陷的圆形痕迹引起李默的注意。
当他将从青梧里 7 号便利店找到的蓝色药瓶放入其中时,凹槽边缘的刻度线恰好吻合瓶身上的双环标记 —— 这是专门为药物运输设计的共振隔离装置。更令他脊背发凉的是,台座侧面刻着的数字 “”,正是将 3.17Hz 频率与 1998 年 7 月 19 日事故日期的数字重组。
“看 2016 年的备注栏。”
陈美玉突然出声,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钢丝,“‘林双生母体代谢异常,启动 B 计划’。” 她指向那段文字旁的照片:便利店冰柜里,两个贴满监测电极的培养皿中,漂浮着基因序列高度相似的胚胎,“他们在她母亲孕期就注射药物,让胎儿成为‘共振容器’的受体…… 而我,只是负责执行的白鼠。”
苏棠的手机在此时震动,张燕来遗留芯片的解密程序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 3.17Hz 共振波,水塔密室即将进入频率锁定状态。”
她抬头望向锈迹斑斑的通风口,发现原本静止的铁锈正在缓慢蠕动,逐渐拼出双环图案 —— 那是黑中介安装的微型投影仪,利用光影错觉制造的最后防线。
李默在账本最底层发现的 X 光片让所有人呼吸骤停。
七张胶片上,不同年龄段的脊柱骨都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状钙化,椎孔内隐约可见金属芯片的轮廓 —— 这与青梧里 7 号住户后颈的文身位置完全吻合。
当他将胶片对准头灯时,骨骼阴影在墙面上投出巨大的双环图腾,环心处的光斑恰好落在陈美玉胸前的工牌上,那个被她磨掉编号的位置,此刻正渗出淡蓝色荧光,与胶片上的芯片编码一致。
“他们在构建‘恐惧共生体’。”
苏棠突然想起张燕来临终前的血字,“用药物让住户的心理创伤与建筑共振频率绑定,混凝土裂缝就是集体心魔的具象化…… 而水塔,是整个实验的频率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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