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在书房里,每一粒尘埃都带着沉重的寒意。沈微站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前,指尖还残留着触碰相框边缘时的冰凉。她死死盯着照片上那张脸——那个在十年前血洗她家、让她失去一切的恶魔,那个昨夜还躺在陆凛地下室裹尸袋里的男人——陈海。
照片的背景是混乱的街道,警灯闪烁的红蓝光芒模糊地晕染开,映照在陈海被强行按在地上、因暴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上。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几乎要裂开眼眶,死死地盯着镜头的方向,那里面翻涌着刻骨的怨毒和一种……被捕获的疯狂。他嘴角咧开,像是在无声地咆哮,又像是在嘲笑这命运。警察的制服手臂强硬地压制着他的肩膀,将他肮脏的脸颊狠狠摁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
这是他被捕的瞬间。
为什么?为什么陆凛的书房里会藏着这样一张照片?而且,如此珍重地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沈微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巨大的疑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因发现暗格而升起的一丝隐秘的兴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从陈海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移开,仔细审视这张照片本身。纸质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微微卷曲,显露出时光流逝的痕迹。相框是昂贵的纯银,擦拭得一尘不染,与照片本身的陈旧形成诡异的对比。照片的右下角,靠近陈海被按在地上的肩膀位置,有一小片深褐色的、不规则的印记。
是血迹?干涸了十年的血迹?
这个认知让沈微胃里一阵翻搅。她强忍着不适,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沿着相框背面的金属卡扣摸索。轻微的“咔哒”一声轻响,卡扣弹开,照片的背面暴露在眼前。
沈微屏住了呼吸。
照片的背面是空白的,只有一行字。
不是打印的,而是用钢笔手写上去的。墨迹同样因岁月而显得有些黯淡,但笔锋却锐利得惊人,带着一种穿透纸背的力量,甚至能感受到书写时那股强烈的、几乎要撕裂什么的情绪。
那行字只有四个字:
**【找到你了。】**
一股寒意,从沈微的脚底板瞬间窜上头顶,让她头皮发麻,四肢百骸都浸透了冰冷的恐惧。每一个笔画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小刀,狠狠剐蹭着她的神经。
找到你了……
这是陆凛的字迹!她认得!那份签过无数次的、价值亿万的合同末尾,那个力透纸背的签名,和眼前这行字迹的筋骨如出一辙!
这照片,这字迹,这血迹……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冰冷的事实:陆凛不仅知道陈海是凶手,而且很可能在十年前,在陈海被捕的那一刻,他就在现场!甚至……他可能就是推动陈海被捕的关键人物?
“找到你了”……这绝不是旁观者的感叹。这更像是一个猎人,在漫长的、痛苦的追逐之后,终于将猎物逼入绝境时,从齿缝里挤出的、带着血腥味的宣告!
那地下室里的裹尸袋,那句“杀人犯的体温,配拥抱你吗?”……难道从一开始,陆凛的目标就是陈海?他所做的那些……是为了……她?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混乱的心湖里激起巨大的涟漪。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和混乱。如果他做这一切是为了她,那为什么瞒着她?为什么让她在恐惧和猜忌中煎熬?为什么他书房里会有她少女时期的发卡?为什么凶手口袋里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他究竟是谁?在她家惨案的那个雨夜,他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无数的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她捏着照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就在她试图将照片重新放回相框,想要掩盖自己动过这里的痕迹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书桌角落那个不起眼的、镶嵌在厚重紫檀木里的扁平抽屉。
抽屉没有上锁。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既然有暗格,既然藏着如此关键的旧照片,那这个没有上锁的抽屉里,会不会也藏着什么?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沈微伸出手,拉开了那个抽屉。
抽屉里很空,只有几支备用钢笔,一个印章盒,还有……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牛皮纸文件袋。文件袋没有封口,袋口松松地敞开着。
她的心猛地一跳。直觉告诉她,这看似随意放置的东西,可能比那个藏在暗格里的相框更加重要。她迅速拿出文件袋,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纸。
最上面一张,是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账户名字是一个陌生的外国公司缩写,但交易对象一栏,却清晰地跳出一个让沈微瞳孔骤缩的名字——**陆振山**!
陆凛的叔父!
流水显示,就在上个月,一笔高达八位数的巨款,分多次从这家离岸公司汇入了陆振山控制的某个海外账户。汇款频率和金额都透着诡异。
第二张纸,是一份简短的调查报告复印件,字迹有些模糊。标题是:**“曼陀罗”组织近期活动及资金链追踪(部分)**。报告内容极其简略,大部分信息都被涂黑,只在关键处留下几个词:**“陆氏集团关联账户”、“疑似洗钱通道”、“目标:扰乱陆氏核心业务”**。落款处没有任何签名,只有一个潦草的日期,正是陆氏集团近期遭遇恶意狙击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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