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的脸色冷峻如冰封的湖面。在混乱爆发的同一秒,他高大的身躯已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峦,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迅疾而强硬地将沈微挡在了身后。她的视线被他的肩背完全阻隔,只能感觉到他臂膀肌肉瞬间绷紧的坚硬线条,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足以冻结空气的凛冽寒意。
“李锐!”陆凛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场内的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混乱边缘切入,正是陆凛的心腹保镖李锐。他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地隔开了几个试图冲撞过来的记者和情绪激动的宾客,在陆凛和沈微周围开辟出一小片不容侵犯的安全区域。陆凛一手紧紧护住身后的沈微,另一只手抬起,对着腕间一个微型通讯器冷声下令:“封锁现场出入口,控制所有影像记录设备。立刻联系公关部,启动最高级别危机处理预案。三分钟内,我要网络上关于今晚的任何不实信息彻底消失。”
他的指令清晰、冷酷、高效,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混乱的漩涡中心,他像定海的神针,以绝对的强势和掌控力,瞬间压制住失控的局面。保安在他的示意下,终于艰难地将那个嘶吼的中年男人拖离现场,顾明远也被他脸色惨白的助理和保镖簇拥着,狼狈不堪地退向紧急通道,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片嗡嗡作响的议论。
镁光灯还在闪烁,但焦点已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那个在风暴中心巍然不动、只手翻云覆雨的男人——陆凛。
“回家。” 就在沈微被这急转直下的局面和陆凛展现出的恐怖力量震得心神恍惚之际,低沉的两个字,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直接撞入她的耳膜。是陆凛的声音,近在咫尺。
她被他有力的手臂半揽半推着,在保镖李锐和另外两名迅速靠拢的黑衣人形成的严密人墙护卫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迅速穿过惊魂未定的人群和闪烁的镁光灯,走向宴会厅侧门。他的步伐很大,带着迫人的气势,沈微几乎是被裹挟着前行,高跟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而慌乱的声响。
直到坐进那辆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后座,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沈微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跌坐在宽大冰凉的皮椅上。车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映在她失神的瞳孔里,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车厢内死寂一片。陆凛没有看她,侧脸轮廓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冷硬,下颌线绷紧如刀锋。他沉默地拿起一方干净的白色丝帕,动作近乎粗暴地抓住了沈微一直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右手。
沈微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他铁钳般的手指牢牢攥住。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是刚才在极度紧张和愤怒时,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留下的伤痕,几道弯月形的伤口边缘已经凝结出暗红的血痂,但更深的地方还在隐隐渗着血丝。
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温热的指腹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道,重重地擦过她掌心那道最深的血痕。粗糙的触感和伤口被挤压的锐痛让沈微猛地瑟缩了一下,倒抽一口冷气。
“疼?”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情绪,目光却依旧锁在她伤痕累累的掌心。
沈微咬紧下唇,别开脸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拒绝回答。屈辱、后怕、被愚弄的愤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他此刻举动而泛起的诡异战栗,混杂在一起,在她胸腔里翻江倒海。他擦去的仿佛不是血污,而是她试图反抗、试图掌握自己命运的所有努力,留下的只有一片火辣辣的、宣告失败的烙印。
车子驶入山顶别墅,停在那座灯火通明却冰冷空旷的巨大建筑前。陆凛率先下车,没有像往常那样为她开车门,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大步走向灯火通明的门厅,背影挺拔而孤绝,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森然寒气。
沈微独自在冰冷的车后座坐了很久,直到司机李锐低声提醒:“太太,到了。”她才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指尖冰凉地推开车门。
别墅里静得可怕。佣人们早已被屏退。巨大的空间里,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脏上。她没有去主卧,而是像一缕幽魂,飘回了自己常住的那个套间。
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毯上,沈微才允许自己卸下所有的伪装。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宴会厅里顾明远扭曲的脸、记者疯狂的闪光灯、那个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喊、陆凛护住她时那坚不可摧却又令人窒息的力量……无数混乱的画面在脑海中冲撞、爆炸。
她颤抖着手,摸索着从手包夹层里拿出那个小巧的备用手机——专门用于和外界秘密联系的设备。屏幕亮起,幽光映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无声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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