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极地冰川深处最坚硬的万年玄冰,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森寒。那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能透过屏幕,将那根碍眼的手指一寸寸凌迟。
林岩垂手肃立在一旁,屏住呼吸,连眼皮都没敢多眨一下。他太熟悉这种气息,那是陆凛真正动怒的前兆,平静之下酝酿着撕裂一切的雷霆风暴。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陆凛终于动了。他伸出手指,不是去碰触平板,而是用指尖在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上,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力度,敲了一下。金属指甲与玻璃屏幕接触,发出“哒”的一声轻响,在落针可闻的办公室里,却如同重锤敲在鼓面。
“他,”陆凛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刮过林岩的耳膜,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父母是谁,做什么营生,祖上三代是干什么的,家里养的狗公的母的,喜欢啃哪家牌子的骨头……”
他的目光终于从照片上移开,抬起来,精准地钉在林岩脸上。那眼神深不见底,翻涌着属于黑暗世界掌控者的冷酷和绝对的掌控欲。
“一天之内,”陆凛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违逆,“我要他祖宗十八代所有能挖出来的东西,干干净净,摆在桌上。”
“是,陆总!”林岩心头一凛,立刻应声,后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他知道,那个笑容温和的年轻人,即将迎来陆氏集团情报网络最彻底的“关照”。这“关照”的深度和广度,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无所遁形。
林岩迅速拿起平板,准备退出。陆凛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寒潭:“还有,安排人,离远点。看着。”
“明白。”林岩心头又是一紧,这是要启动对沈月的保护性监控了。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微微躬身,迅速而无声地退出了这间气压低得令人窒息的总裁办公室。
厚重的实木门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内外。办公室里,只剩下陆凛一人。他靠在椅背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繁华的城市天际线,但那片钢铁森林的倒影,却丝毫映不进他结冰的眼底。沈月那张明媚的笑脸,和那只搭在她肩上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手,反复在他眼前交叠。
他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底翻腾的寒意。沈月,那是沈微豁出性命才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妹妹,是他承诺要守护的家人。任何试图靠近她的人,都必须经过最严苛的审视。任何可能给她带来伤害的苗头,都必须在他眼前彻底掐灭。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再将黑暗的触角伸向沈微在意的人。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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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为喧嚣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温柔的薄纱。陆宅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门廊下的水晶吊灯都轻微晃动。
沈月像一阵裹挟着怒气的粉色旋风冲了进来。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颊边,早上还明媚照人的小脸此刻涨得通红,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燃着熊熊怒火,几乎要喷出实质性的火焰。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粉色的连衣裙下摆似乎沾上了一点污渍。
“陆凛!陆凛你给我出来!”她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别墅傍晚的宁静,带着被侵犯领地的幼兽般的愤怒和委屈,在空旷的挑高大客厅里激起阵阵回音。
陈妈闻声从厨房赶出来,一脸担忧:“月月小姐,您这是……”
沈月根本顾不上回答,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客厅,目标明确地锁定了刚从书房闻声走出来的陆凛。
陆凛站在书房的拱形门框下,身形挺拔,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整个人却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冷峻气场。他脸色平静,看着怒气冲冲的沈月,眼神深邃,看不出太多波澜,只有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一道极浅的褶痕。
“怎么了?”陆凛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像在询问一件寻常公事。
这波澜不惊的态度彻底点燃了沈月压抑了一路的怒火。“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她几步冲到陆凛面前,仰着头,怒视着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派人跟踪我?!陆凛,你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利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她用力把手机屏幕戳到陆凛眼前。屏幕上,赫然是她今天下午和那个叫江屿的男生在公园散步时,隔着一段距离被偷拍的侧影。照片的角度抓得很巧妙,甚至能看清她脸上轻松的笑意。
陆凛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重新落在沈月因愤怒而扭曲的小脸上。他的眼神沉静依旧,却像磐石般不可动摇。“保护你。” 三个字,简洁,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保护?”沈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眼睛里瞬间涌上一层屈辱的水光,“用这种像监视犯人一样的方式保护?陆凛,我不是你笼子里的金丝雀!更不是你养在无菌室里的脆弱标本!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的交友自由,不需要你像防贼一样防着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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