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平台的推流提示音还在作响,林知暖的手指还悬在键盘上方,指节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泛着青白。
空气中残留着直播间特有的电子嗡鸣,像是电流在耳边低语。
江砚寒的西装后襟被她攥出了褶皱,他却连动都没动,目光始终锁在她微颤的睫毛上——那上面还沾着方才直播时没来得及擦掉的泪。
那些细碎的水珠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像清晨未干的露水。
"叮。"前台小妹的电话突然炸响,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林知暖被惊得缩回手,手机从膝头滑落,在地毯上弹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噗”声。
江砚寒弯腰去捡,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顺势将她整只手裹进掌心,温暖而有力。
他的手掌带着淡淡的皮革味,混杂着一丝雪松香,让她的紧张稍稍缓解。
"江总,前台收到一封手写快件。"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颤音,"寄件人写的是...江董事长。"
江砚寒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像是安抚,又像是无声的承诺。
林知暖抬头看他,见他喉结滚动两下,眼底翻涌的暗色像暴雨前的云层,压抑而沉重。
她忽然想起方才直播里,他举着DNA报告时,那抹带着血丝的冷笑——原来他早有准备,原来这场风暴从不是意外。
"地址?"他声音平稳得像精密仪器,林知暖却摸到他掌心沁出的薄汗,湿润而微凉。
"私人会所'松月居',包厢号'云栖'。"前台小妹补了句,"信里只写了'我要见你们最后一面'。"
林知暖的指甲掐进掌心,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根针在皮肉间游走。
最后一面——这四个字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她望着江砚寒紧抿的唇线,突然拽了拽他衣袖:"我跟你去。"
他转身时西装带起风,林知暖看见他眼底闪过慌乱,很快又被更深的温柔盖住:"太危险。"
"我手机开着录音。"她举起亮屏的手机,屏幕上"录音中"的红色小点像团跳动的火,"而且李经理在外面等,她带了三个法务。"
江砚寒盯着她,忽然低笑一声,指腹蹭过她发顶翘起的呆毛,那柔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眯起眼:"小傻子,你什么时候学会调兵遣将了?"
林知暖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往他手里塞。
他接过去时,摸到背面贴着的便利贴,是她的字迹:"如果害怕,就想想草莓味的江总。"
松月居的雕花铁门在身后合拢时,林知暖闻到了熟悉的檀木香,混着潮湿的苔藓气息。
三年前她来这里送市场部报表,江砚寒在顶楼会议室开会,她蹲在走廊等了两小时,最后是他裹着寒风出现,把热可可塞进她怀里:"怎么不打我电话?"
此刻走廊的水晶灯在头顶摇晃,映得江砚寒的侧脸像块冷玉,清冷而坚硬。
他按响包厢门铃时,林知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门内传来的脚步声,咚、咚、咚,像是鼓点逼近。
门开的瞬间,她差点没认出来人。
江父的西装松垮垮挂在身上,从前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乱成鸟窝,左眼下方有块青肿——像是被什么砸的。
他手里攥着张泛黄的信纸,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看见江砚寒时,喉结动了动,却先看向林知暖:"你就是那个让我儿子发疯的丫头?"
林知暖往江砚寒身后缩了缩,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那是种令人安心的热度。
他反手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身侧:"爸,有话直说。"
"直说?"江父突然笑了,笑声像破风箱,"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吗?
江氏三十七个分公司,两万三千名员工,还有那些把养老钱投进来的散户——"他拍着桌子站起来,信纸"啪"地摔在檀木桌面上,震得茶杯轻晃,水面泛起涟漪,"只要你撤销指控,我现在就签股权转让书,江氏归你,你和这丫头...我当没看见。"
林知暖的目光落在那份协议上。
最上面的"和解书"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疼,下面压着枚朱红的公章,还带着新印泥的潮气,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
江砚寒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协议边角:"三年前我妈在病床上,你也拿过类似的东西。"他声音很轻,林知暖却看见江父的肩膀猛地一颤,"她说'老江,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没在你第一次收黑钱时报警'。"
包厢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林知暖感觉江砚寒的手在抖,不是愤怒,是疼——像有人拿钝刀慢慢剜他的心。
她悄悄勾住他小指,他反手攥紧,指腹重重蹭过她指节,粗糙的皮肤摩擦带来细微的刺痛。
"你母亲是个蠢女人!"江父突然吼起来,茶杯被他扫落在地,瓷片飞溅到林知暖脚边,碎裂声尖锐刺耳。
"所以你更蠢。"江砚寒弯腰捡起一片瓷片,对着灯光看上面的青花,瓷器边缘反射出冰冷的光,"你以为用钱能买走所有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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