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雷霆如同盘旋在时栩与黎雾川二人头上的利刃,轰鸣着,却不知它何时会落下。
蔺慈安杀人不图快,只图乐,她看着,甚至可以说是欣赏着时栩的怒不可遏与无能为力,黎雾川白着一张脸,还是要将时栩推远。
“阿栩,你快走,别管我了,霁光君堕魔了,我们阻止不了她,你去找你们的王,她会救你的。”
没了她这个拖累,时栩是有希望逃出去的。
显然,黎雾川低估了蔺慈安真实的战力,也高估了元婴。
时栩动过这个念头,但她比黎雾川更清醒,她挡在黎雾川身前,为她挡下了来自蔺慈安所有的恶意。
“人修果然,”时栩冷笑,“连带着霁光君都如此轻而易举堕魔,黎雾川,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人族捧出来的正道之光,我们妖森失去了王,衰败千年,无数妖族被你们人修连根拔起至此绝迹,可也没见妖族真做什么残局人寰之举。”
现在呢?
蔺慈安就是在无差别攻击所有人,这一场雷劫一旦落下,伤的不仅仅是她时栩和黎雾川两个人。
她就不相信,蔺慈安能精准把控每一道雷。
对此,蔺慈安只是轻嗤。
花不再心中仇恨汹涌,她又何尝不是。
妖修,过去她对妖修人修一视同仁,可花不再蒙难时也未见妖森站出来。
所有人都该死,包括她。
百解:[宿主,小花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走出来了!]
蔺慈安不置一词,但下意识加快了动作,滚滚雷霆咆哮着,带着势不可挡地架势落下,好似山洪翻滚汹涌,然那道绯色身影落入她视线内时,她瞳孔骤缩。
落下的惊雷无处可去,花不再眼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紫雷,像是呆住了,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在雷霆即将落在她身上的瞬间,蔺慈安骤然出现,替她挡下了所有。
花不再:?
“我现在是不是很脆弱?”连一道雷都挡不下了。
雷劫散去,时栩吐出一口鲜血,瘫坐在地上,被她护在灵力之下的黎雾川毫发无伤,只是红着眼眶,“救命之恩,你还给我了,阿栩,我信你的,你们妖族有恩必报。”
“不算,这次是我连累你。”时栩说着话又呕出一大滩血,她毫不在意地擦去嘴角血渍,“逃过一劫,你还要跟着我么?”
“跟的。”黎雾川搀起时栩,扶她向着花不再所在的方向而去,“你因我受伤,我不能放下你,有违道义。”
然而她们俩究竟是谁连累谁,似乎是时栩连累黎雾川更多些,连时栩都搞不清,为什么黎雾川可以这样坚定又执着地选择跟她。
“霁光君,不管你信不信,你我初衷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她。”时栩一边咳嗽一边解释,“我的使命就是护她平安,至于她要不要背负起妖森,那是她的选择,你不该干涉,我亦然,千年前学院不作为,是立场问题,妖森不救,是无能为力。”
就算现在,妖森能在牙缝中挤出她这么一个渡劫大妖都是割肉放了血的。
“你不要我跟,可以。”时栩勉力站起身,冲着蔺慈安笑,“当着她的面,杀了我,背后杀人,小人行径。”
花不再不懂时栩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时栩唇角溢出的血液叫她忍不住滚了滚喉咙,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时栩错愕的目光里蘸了一些,想要塞自己嘴巴里尝尝味道。
可手却被便宜大师姐抓了个牢牢的。
“脏。”蔺慈安取了湿帕子,一点一滴为花不再擦掉手指上的鲜血,“吃这个。”
“又是这个苦苦的糕点,”花不再一边哀嚎嫌弃一边吃。
时栩许久才道出一句:“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妖森现在如何了?”接触这么些日子,蔺慈安终于问到了一句妖森。
“不怎么样,”时栩扯了扯嘴角,“人修时常进妖森屠戮,只有妖森深处勉强能说得上一句安全,妖森外围,每日不知有多少小妖死于非命,我们尽力了。”
“你们想她回去……”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们只想求和。”时栩肃然道,“杀戮太多了,妖森需要休养生息,我们雪狐族与人为善,崇尚和平,霁光君应该有所耳闻。”
但人族愈发过分,逼的与人为善的雪狐族都说出“人族没几个好东西”这样的话,足以见得这千年,山海那边的矛盾是有多么激烈。
“吾王身躯被祭炼成了灵器,龙角成了天机阁的杯珓,头骨似是被供奉在落剑宗为弟子们锻体……”为表诚意,时栩将所知道的关于山海之事全盘托出,说到最后,她不由看了一眼黎雾川,眼中带着黎雾川看不懂的怜惜,“龙筋在清微剑派,为掌教执法鞭,这些年,我们无时无刻不想去将这些东西抢回来,可……”
黎雾川当即就想驳斥一句“不可能”,话到嘴边,竟成了哑巴。
妖族谎言众多,她该信时栩说的这些话吗?
“你们留下吧,可以吗,大师姐?”花不再捂着心口处,看向蔺慈安,征求她的意见,“我想她们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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