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忘?阿墀被斛掌尊带走之后,因为需要静心医治,所以一开始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你便日日哭着求父亲,哭到我心里就像针扎一样,更何况是父亲。后来他亲自修书一封,斛掌尊思量之后才允你上山探望。”俞熙同记得清清楚楚。
裴翊温柔的看着丈夫:“父亲不便前往,是你主动陪我一起去的,那个冬天下了几天的雪,从永都到上山走了好久,但是一心想着能见到阿墀,便也不觉得冷,掌尊心软,让我们在山上住了将近一个月。”
俞熙同的脸上流露出和高大挺拔的身板儿不相称的温驯轻柔:“我那时可很是开心,从来没有机会和你单独相处那么久。”
裴墀抿嘴轻笑:“溪萝山真的仙府洞天,斛掌尊也是高人圣手,而且还有夜白这样细心周到的性子陪在左右,我当时就慢慢的放下心来,那一个月是自打阿墀出事后我过得最舒心的时光。”
俞熙同鼻腔共鸣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哼:“你倒是舒心了,我被斛掌尊牢牢抓在了手心里,给阿墀和夜白还有其他弟子授课讲书,把我压榨到了就剩一口气,那真是留也不好留,跑也跑不掉。”
裴翊一口热茶趁着喷出来赶紧咽下去,帕子掩嘴咯咯笑。
俞熙同把裴翊笑飞的一缕青丝抚入乌髻中,感怀道:“阿墀呢,自打开蒙便跟着我读书,我自然是了解的......”
裴翊打断插话道:“阿墀的字真是越来越像你,我有时看着都会犯糊涂分不清楚.....”
俞熙同颇有点自得:“那我可是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又接上被打断前的话继续说,“但我对也夜白的功课还是有些吃惊地,他那时不过十一二岁,解读释义,辞章行文都是这个年龄的佼佼者,除了天资聪颖,一看便是出自名师大儒的门下,尤其是算学也甚为出色。”
裴翊余光扫着四周,极为谨慎地悄声道:“算学,自是母亲的缘故。大儒嘛,我听爹爹说过,当年给夜白授课的是方诚之......”
俞熙同愕然:“前朝状元方诚之?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嘘,我也是偶然听父亲提起过一次,济朝亡灭之后,方诚之便隐匿乡野不愿入仕,听说后来愿意给......授课是因为觉得这一支安稳踏实一心求学,”她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没有夺位的实力也没有夺位的心,谁曾想天意弄人.....”
夫妻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窗子那边,一时若有所思......
裴翊收回目光,思绪忍不住又被拉到往日,说:“我犹记得你给他们俩授课的情景,山顶桃源,白雪翠松,你讲的专注两人听得认真,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当时就明白了父亲和掌尊的苦心,云门才是真正能保护他俩的地方,远离尘世,地位尊崇,像他俩这样特别的身世,或许留在山上一辈子才是最好的。”
俞熙同说:“你还记得当时掌尊说了什么吗?”
“当然,我想他和父亲应该早有决断,他说,困人易困心难,要给他们面对的机会和选择的权利。”
俞熙同点点头:“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掌尊答应他们下山,我想他和父亲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裴翊神色坚毅:“我也做好了准备,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保护阿墀。”
俞熙同轻轻将妻子拥入怀中,下巴蹭着她的额头:“你不要抢我的活儿,我答应过裴顼,一定会保护你和阿墀,君子一诺千金,必有忠信。”
裴翊靠在宽厚的胸膛里,眼睛一热,这世上总有人将你视若珍宝。
突然瞥到俞瑎滴溜溜的眼珠,裴翊一下子想起什么,从怀抱里挣脱换了脸色:“我怎么跟你说到这里来了?俞熙同,我再问你一次,你和父亲在郾王府就只是喝酒了?真的没有别的了?那父亲下颌那个伤口到底是怎么弄得?”
俞熙同一脸诚信憨直:“夫人,我真的没有撒谎,而且我们那不叫喝酒,那是被郾王泄愤灌酒,这还不够吗?我实在被灌的太多了,站立不稳的时候指甲划伤了父亲的脸,唉,儿子,你看你娘你就是不信爹爹。”
“你少岔开话题!”裴翊将信将疑,也只得忿忿的骂道:“还是阿墀说的对,郾王索性喝死算了!”
末了,换了口气说:“暂且相信你,来吧,给你挑几身。”
“夫人,我都等了很久了,那个娇嫩的桃红色的你觉得适不适合我?”
而里间那三人眼光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俞熙同夫妇,看着他们说笑间聊的投入,这才低声开启自己的话题。
水生早就按捺不住的问起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听着师兄简略的说了一下情形,她气得捏皱了布料:“怪不得侯爷和姑爷都只说是喝酒,这要是给大小姐知道他们受那样的委屈,怎么会不生气不担心?哎,我真是不明白,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什么成天跟个小心眼的泼妇一样?”
周夜白示意她小点声,说道:“这可不是买菜因为缺斤短两吵架,这背后都是生死之争,”他抬头看了一眼盯着剪刀发呆的裴墀,“所以小师......小姐才谨记侯爷的教诲没有轻易要这些人的性命。”
“小姐,侯爷是怎么说的?”
裴墀的眼光仍然落在剪刀上,声线没有任何起伏:“杀人不难也不是不可,但要杀的有价值有章法有底线。”
另外两人似乎也和裴墀一起在思考着这句话。
她想着,如果千头万绪都可以被一把剪刀咔嚓斩断该是何等畅快。
她不喜欢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姐夫这样忍气吞声,更不喜欢姐姐和俞瑎一次次暴露于林芸和设下的危险之中。对于郾王和林芸和这种恶贯满盈屡教不改的货色,没有比斩杀更适合他们的结局,她不认为这两个人有给予教育和改过的必要。
但是,师父和爹爹都在坚持一个她不甚明白但却要遵守的准则-----强大的力量更多时候是用来向内保护和防范,而不是向外去审判和杀戮。
那把剪刀在裴墀的注视下慢悠悠的从桌上浮了起来,在缝衣匠转身目光投射过来的瞬间,周夜白一把将剪刀摁了下去。
裴墀回过神,挪开了视线。
俞瑎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吸了口冷气又一副见过大场面故作老成的样子:“夜白叔叔,我不会说的。”
水生一把拉过他,指向外间,夸张地笑道,姑爷,这桃红色真是抬气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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