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怕不是把地脉都砸穿了吧?” 陈拙嘀咕着,小心翼翼地向深坑靠近。他既害怕坑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又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天降陨星,万一是某种天材地宝呢?这对他这样底层挣扎的小修士来说,可能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深坑边缘,探头向下望去。
坑底,一片狼藉。泥土被高温灼烧成琉璃状,冒着丝丝白气。坑底中心,并没有想象中巨大的陨石,只有一个人形大小的物体。
那是一个人。
一个…极其诡异的“人”。
她(或者说它)蜷缩着,悬浮在离坑底一尺高的位置,周身覆盖着一层极其黯淡、布满蛛网般裂痕的灰白色光晕。透过光晕,隐约可见其身躯并非血肉,而是如同星辰般璀璨、却又布满裂痕的晶体构成,裂痕深处流淌着微弱的星光。她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流动的星雾中,只能勉强辨认出属于少女的轮廓。一头长发如同流动的星河,无风自动,闪烁着微光。
最让陈拙头皮发麻的是,这“星辰少女”散发出的气息。微弱,混乱,奄奄一息,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但在这微弱的气息深处,却潜藏着一股让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难以言喻的古老与苍茫!那感觉,就像面对着一座沉睡了亿万年的神山,仅仅是无意识散逸的一丝气息,就让他这个炼气小修感到窒息般的压迫!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陈拙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心脏狂跳。这绝非寻常陨石,更不像任何典籍记载的妖族或精怪!难道是…传说中的域外天魔?还是上古陨落的神只残躯?
恐惧让他几乎想转身就逃。但老丹师的本能和一丝潜藏的贪婪又让他停住了脚步。他死死盯着坑底那悬浮的、如同精美琉璃人偶却又布满裂痕的星辰之躯,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层覆盖其表面的、布满裂痕的灰白光晕上。
“这光…似乎在保护她…但也在消散?” 陈拙敏锐地察觉到,那黯淡的光晕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得稀薄,少女身躯上的裂痕似乎也在细微地扩大。
“如果光晕散尽…她会怎样?彻底碎裂?还是…”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果…我能得到她…哪怕只是她身上的一块碎片…”
这个念头如同毒草,瞬间滋长。天降奇物,能承受如此恐怖的撞击而不粉碎,其材质本身恐怕就是无价之宝!更别提她体内那潜藏的、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了!
贪婪压倒了恐惧。陈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几张仅有的、画着歪歪扭扭符文的黄色符纸——最低阶的“轻身符”和“敛息符”。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之物。
“富贵险中求!” 陈拙一咬牙,将轻身符拍在自己腿上,敛息符贴在胸口。一股微弱的气流托起他的身体,让他步履轻快了许多,自身的气息也近乎消失。他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深坑的斜坡,朝着坑底中心那悬浮的星辰少女靠近。
越靠近,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就越强。陈拙感觉自己像是在靠近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粗布道袍。他屏住呼吸,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土黄色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层覆盖着少女的、布满裂痕的灰白光晕。
指尖距离光晕还有寸许,一股微弱但坚韧的排斥力传来,阻止着他的触碰。
“有禁制!” 陈拙心中一凛,不敢强行突破。他眼珠一转,从腰间药篓里摸索出一个小玉瓶,倒出几滴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翠绿色液体——这是他秘制的“破障灵液”,对破除一些低阶禁制有奇效,本是为了采摘某些有守护妖兽的灵药准备的。
他将灵液小心翼翼地滴向那层灰白光晕。
嗤嗤…
翠绿色的灵液落在光晕上,如同水滴落在滚烫的铁板上,瞬间蒸发,只留下几缕青烟。光晕纹丝不动,甚至排斥力似乎还增强了一丝。
“没…没用?” 陈拙傻眼了。这已经是他最强力的“破禁”手段了。
就在他束手无策、又惊又惧之时——
“唔…”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无尽痛苦与迷茫的呻吟,突然从光晕中传出!
那悬浮的星辰少女,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覆盖她面庞的流动星雾,也随之波动、稀薄了瞬间!
陈拙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他死死盯着少女的脸庞。
在星雾稀薄的刹那,他看到了!
一张属于人类少女的、苍白到毫无血色、却精致得令人窒息的容颜!她的眉头紧紧蹙着,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抖,仿佛在承受着无边的痛苦。一滴晶莹的、由纯粹星光构成的泪水,正沿着她光滑的脸颊无声滑落。
更重要的是,透过那稀薄的星雾,陈拙看到了少女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深处,不再是璀璨的星辰,而是一片混沌的迷雾。充满了茫然、痛苦、以及一种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无助!就像刚出生的幼兽,在陌生的荒野中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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