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后,洞穴里的温度降到零下。
我们挤在工作台旁,靠应急取暖器维持一点可怜的热度。
张鹭白的嘴唇已经开始发青,却还固执地翻阅着父亲的文件。
"你应该休息。"
我拿走他手中的文件,"伤口在低温下更容易恶化。"
"再等..."
他突然顿住,盯着我的脸,"你的脸色...太苍白了。"
确实,低温让我的血液循环更加缓慢,皮肤几乎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普通人类在这种光线下可能看不出异常,但张鹭白是医生。
"只是冷而已。"
我试图转移话题,"你看起来更需要——"
话没说完,一件温暖的外套已经披在我肩上。
张鹭白不知何时脱下了自己的登山服,现在只穿着一件薄毛衣。
"你疯了吗?"
我想把衣服还给他,"你会冻死的!"
"医学生理常识。"
他固执地把外套裹紧在我身上,"女性体表温度比男性低,更容易失温。"
这简直荒谬。
一个血族亲王被人类担心冻死?
但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张鹭白已经做出了更惊人的举动——
他张开双臂,将我拉入怀中。
"别多想。"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这是标准急救程序。体温过低会导致判断力下降,我只是在尽医生的职责。"
我僵住了。
人类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如此温暖,如此鲜活。
他的心跳声近在咫尺,有力而急促,像只受惊的小鹿。
三百年来,从未有人敢这样拥抱我。
很新鲜的体验,不坏。
"...谢谢。"
最终,我轻声说道,放任自己靠在他胸前。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洞外风雪呼啸,洞内却有种奇异的安宁。
张鹭白的下巴轻轻抵在我发顶,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裴傲青..."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果...我是说如果,血族真的存在,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我心跳加速:"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而已。"
他的手无意识地轻抚我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猫。
"父亲笔记里提到,中世纪猎人们会用银器和木桩对付他们...但如果是基因突变,这些方法根本没有科学依据。"
"也许..."
我斟酌着词句,"他们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也许他们只是...不同。"
张鹭白轻笑:"你说话的方式,有时候真像在为他们辩护。"
"我只是讨厌偏见。"
我抬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他的眼睛。
"你呢?如果遇到血族,会怎么做?抓去做研究?"
他沉思片刻,出乎意料地摇头。
"我会问他们愿不愿意抽管血。自愿参与才是伦理研究的基础。"
这个回答让我忍不住想笑。
是啊,这才是张鹭白——
永远尊重真相,也尊重生命本身的价值,无论那生命以何种形式存在。
"睡吧。"
我轻轻推开他,"明天还要找下山的路。"
张鹭白点点头,却没有完全松开手,而是让我靠在他肩上。
这种亲密的姿态,在人类文化中应该多属于恋人。
但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问。
夜深了,风雪渐歇。
月光透过洞口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银蓝。
我悄悄起身,走到洞穴最深处——
当年封印我的位置。
将手按在冰冷的岩壁上,我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力量在体内苏醒。
这里的土地记得我,百年的封印反而让我的力量与这片山脉产生了某种联系。
"原来如此..."
我喃喃自语。
难怪张景明会选择这里作为研究基地——
这片土地蕴含着特殊能量,能放大血族的能力。
"裴傲青?"
张鹭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我迅速收回手:"找洗手间。洞穴里应该有的吧?"
他无奈地摇头:"外面风雪停了,我们最好趁天亮前下山。"
下山的路比上山容易得多。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雪地上,将整个世界染成金色。
张鹭白走在前面,背影挺拔如松,完全看不出昨晚的虚弱。
"裴傲青。"
他突然停下,转身看我,"谢谢你陪我来这一趟。"
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像是给他镀了层金边。
这一刻的他,美好得不像真实。
"不客气。"
我微笑,"反正我也对中世纪传说很感兴趣。"
"不只是因为这个吧?"
他走近一步,黑眼睛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个问题如此直接,又如此张鹭白式。
我本该用玩笑带过,但不知为何,今天的阳光让我格外诚实。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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