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倭贼!背信弃义!”常遇春怒发冲冠,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杯盏乱跳。
朱元璋脸色阴沉如水。陈善儿勾结倭寇,已是死罪。但若任由倭寇将其虐杀,一则恐寒了刚刚归降的陈汉旧部之心,二则倭寇气焰必然更加嚣张,后患无穷。可若真按倭寇要求赎人,不仅资敌,更将颜面扫地!
就在这时,帐外亲卫来报:“吴王,张定边将军求见!”
张定边大步走入帐中,他显然已得知消息,脸色铁青,右肩处的麻布被鲜血浸透,气息却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他看也不看旁人,目光直刺朱元璋,声音如同受伤的猛虎在低吼:“吴王!倭寇掳我少主,此乃奇耻大辱!定边恳请吴王,允我带本部残存水军,前往鬼牙岛。救不出少主,定边……情愿与少主同葬东海!”他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那是一种不顾一切、以命相搏的疯狂!
“张将军!”宋青书的声音清越响起,“倭寇狡诈凶残,毫无信义可言!其索要赎金,不过是贪得无厌的借口。纵使我等倾尽所有,满足其要求,鬼刀丸也绝不会轻易放人,甚至可能得寸进尺,索要更多。更可能在交易之时,设下埋伏,将赎人者一并吞掉。”
张定边霍然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宋青书:“宋盟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少主落入倭寇之手,受尽凌辱而死吗?!我张定边宁可粉身碎骨,也要……”
“将军忠义,青书敬佩!”宋青书打断他,目光澄澈而锐利,“然救人之道,非只强攻一途。倭寇掳人,所倚仗者,无非是其盘踞鬼牙岛,据险而守,进退自如。若断其退路,攻其必救,则主动权易手!”
他走到悬挂的海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东海深处一片犬牙交错的群岛之中,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上:“鬼刀丸巢穴,鬼牙岛便在此处。此岛地形险恶,有三湾连环,易守难攻。然其命脉,不在岛上堡垒,而在其停泊于‘血鲨湾’内的主力战船。此乃其劫掠四方、纵横海上的根本。若我水军精锐,能绕开正面,奇袭血鲨湾,焚其战船,断其归路,岛上的倭寇,便成瓮中之鳖。”
他目光转向常遇春:“常将军水战无双,当率我大明水师主力,正面佯攻鬼牙岛,吸引倭寇注意,使其主力尽出防御。”再转向张定边,眼中带着郑重与承诺:“张将军熟知东海水文,更兼陈汉旧部水军虽降,心忧旧主,此际正可用其哀兵之气。青书以武林盟主之名作保,请吴王允准,由张将军统领愿往之陈汉旧部水军战船,归于常将军节制之下!张将军则亲率一支精锐死士,趁常将军正面强攻吸引倭寇之际,由隐秘水道潜入血鲨湾,执行焚船断后之任。此乃救陈善儿之唯一生机!”
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宋青书这环环相扣、胆大包天的计划所震撼。奇袭敌后,焚其根本。这需要何等的胆识与精准的情报。
朱元璋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拍案几:“好!宋真人此计,深得兵法虚实之要!常遇春!”
“末将在!”
“命你即刻整顿水师,明日拂晓,兵发鬼牙岛,给咱狠狠地打!务必将倭寇主力钉死在正面!”
“得令!”
“张定边!”朱元璋目光如炬,看向那浑身浴血却站得笔直的猛将。
张定边深吸一口气,单膝重重跪地:“罪将……领命!若救得少主,定边任凭吴王处置。若救不得……定边与船同沉,绝无怨言。”他抬起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
东海,鬼牙岛。
腥咸的海风带着浓重的鱼腥和铁锈味。岛屿中央简陋的倭寇营寨内,篝火熊熊。首领鬼刀丸,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留着月代头的倭寇头子,正得意洋洋地用生硬的汉话对着一群手下吹嘘:“哈哈哈!陈友谅的儿子,金票大大的值钱。等他们的金银女人送来,统统杀掉。尸体丢去喂鱼!明国人,都是蠢猪!”
突然,岛外海面上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火炮的轰鸣!
“报——!”一个倭寇连滚爬爬地冲进来,“大头领,不好了!明国……明国的大船队!好多船,打过来了!已经冲破第一道水寨了!”
“八嘎!”鬼刀丸又惊又怒,猛地拔出腰间的武士刀,“明国人这么快?!集合!统统上船,杀光他们!”他顾不得陈善儿,带着大批倭寇精锐,如同被惊动的马蜂,涌向正面迎敌的战船。
就在鬼牙岛正面杀声震天、火光冲霄之际。岛屿另一侧,一处被嶙峋礁石和茂密海藤遮蔽的隐秘水道“鬼愁涧”中,几艘吃水很浅、形制特殊的尖底快船,如同幽灵般悄然滑出。船头立着的,正是身缠绷带、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如鹰的张定边!他身后,是数十名同样伤痕累累、却眼神决死的陈汉旧部死士。他们手中紧握的不是刀剑,而是浸透了火油的引火之物和强弓劲弩!
“血鲨湾就在前面,快!”张定边低吼。快船如同离弦之箭,顺着狭窄湍急的水道,直插岛屿背面的血鲨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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