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忘不了六岁那年夏天的那个午后,阳光炽热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点燃。
蝉在枝头声嘶力竭地叫着,村里的狗也都趴在阴凉处,伸着舌头喘着粗气,偶尔有一丝微风拂过,却也带着滚烫的温度,丝毫不能驱散这炎炎暑气。
那天,我正在家门口的树荫下和小伙伴们玩耍,突然,大姐神色慌张地从屋里跑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小小,快别玩了,娘出事了!” 我心里猛地一紧,扔下手中的玩具,跟着大姐就往屋里跑。
一进屋,我就看到娘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整个人一动不动。
我吓得 “哇” 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到娘的身边,使劲摇晃着娘的胳膊,大声呼喊:“娘,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然而,娘却没有任何反应。
大姐在一旁也是泣不成声,抽噎着对我说:“听说是干活多了中暑,爹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我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向爹。
只见爹呆立在一旁,双眼发直,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大脑一片空白,束手无策地站在那里,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慌乱无助之时,二大爷家的大堂哥王文庆来了。
大堂哥一进门,看到眼前的场景,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大堂哥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工厂里上班,还到处给厂里跑业务。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爹的面前,急切地催促道:“三叔,俺三婶病重,赶快送医院吧!” 我爹像是被这句话唤醒了一般,猛地回过神来,可随即又陷入了绝望,他无奈地说:“庆儿啊,家里哪有钱送医院啊,这可咋整……”
大堂哥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婶,咬了咬牙说:“三叔,人命关天,咱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婶出事。
钱的事,咱再想办法,先救人要紧!” 说着,他转身就往屋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乡亲们,快来帮忙啊,我三婶得了重病,昏迷了!”
不一会儿,周围的邻居们纷纷赶来。
大堂哥站在院子里,声音洪亮地说道:“各位叔伯婶子,我三婶现在情况危急,得赶紧送医院,可三叔家没钱,咱大伙能不能凑点钱,救救三婶。”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虽然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但在这危急关头,没有一个人犹豫。
有的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几毛钱,有的回家翻箱倒柜找出仅有的一点积蓄,不一会儿,就凑了一些钱。
钱凑齐了,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村里没有车,去城里的中心医院有二十多里路,该怎么把我的娘送过去呢?这时,有人提议用门扇抬着去。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地找来一扇门板,小心翼翼地把我的娘抬到上面,用绳子固定好。
大堂哥主动站出来说:“我来抬!” 接着,又有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站了出来,愿意一起帮忙。
就这样,在酷热的夏日午后,四个人抬着用门扇做成的简易担架,朝着城里的中心医院出发了。
我和大姐跟在后面,我爹则心急如焚地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泪。一路上,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地面滚烫得仿佛能把鞋底融化。
抬担架的四个人额头上满是汗水,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顺着胳膊、脸颊不停地往下滴,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就蒸发得无影无踪。
没走多远,他们的脚步就变得沉重起来,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艰难地跋涉。
大堂哥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坚持住,一定要把三婶送到医院。”
其他三个人也同样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尽管肩膀被担架压得生疼,他们却没有丝毫抱怨。
走了一段路后,其中一个小伙子实在累得不行了,脚步一软,差点摔倒。
担架猛地一晃,我和大姐吓得惊呼出声。
大堂哥赶紧稳住担架,对那个小伙子说:“兄弟,你先歇会儿,我来顶一会儿。” 说着,他调整了一下位置,接过了那个小伙子的担子。
就这样,他们四个人轮流替换,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
路边的庄稼在烈日的暴晒下都无精打采地低垂着,树上的蝉鸣似乎也在为他们的艰难旅程而哀鸣。
我一边走一边看着担架上的娘,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我在心里不停地祈祷:“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娘没事。”
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嗓子干得冒烟,嘴唇也干裂起皮。
这时,路边一位好心的大爷看到他们,连忙从家里端出一大盆凉水,招呼他们过去喝。
大堂哥他们感激不已,走到水盆边,用手捧起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那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去,瞬间缓解了他们的干渴。
喝完水,他们来不及休息,又继续上路了。
终于,在历经了几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后,他们看到了城里中心医院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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