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裹着咸腥拍打着窗棂,老婆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窗外暮色渐浓,女儿放学的铃声该响了。老九家的方向飘来腥鱼味,混着隔着几条街晾晒的咸鱼干气息,在潮湿的空气里酿出熟悉的渔家味道。
铁锅里的青菜汤咕嘟冒泡,翠绿的菜叶浮浮沉沉,油星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暖光。我深吸一口气,生姜的辛辣混着葱花的清香窜进鼻腔,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
这是我每天最关注的时刻 —— 把所有的牵挂都熬进这碗汤里。
“妈!” 女儿背着书包撞开厨房门,发梢还沾着校门口小吃摊的甜香。
她踮脚揭开锅盖,白雾扑在红扑扑的脸蛋上:我爸一回家就有好吃的,“是排骨玉米汤!” 汤汁浓稠泛着琥珀色,玉米清甜混着排骨醇厚,在齿间化开时,咸鲜里藏着的那丝微妙回甘,是老婆特意加的几粒冰糖。
每次回来,女儿总说小婶做的饭,总比我家的好吃。她小叔出海的渔船更大,归期也更难捉摸。
暮色彻底漫进屋子时,老婆和女儿围坐在矮桌前。瓷碗盛着新蒸的白米饭,蒸腾的热气裹着米香,软绵的口感带着自然的清甜。
女儿突然指着窗外:“妈你看!” 我小婶正站在晒台上收衣服,大风扬起她褪色的围裙,晾衣绳上的校服在暮色里轻轻摇晃,像两面小小的旗。
每当我回来叫老九聚餐时,我就想起老九媳妇发红的眼眶。那天她送来晒干的海带,粗粝的掌心布满裂口:“尝尝我腌的咸菜,加了小米辣,脆生生的。”
陶罐里的咸菜泛着诱人的酱色,酸香扑鼻,咬下去先是咸,继而辣味在舌尖炸开,最后是绵长的回甘。我们坐在门槛上剥毛豆,她忽然说:“闻到鱼汤味,就觉得他还在身边。”
灶台的火熄了又燃,四季在柴米油盐里流转。有时我会恍惚觉得,锅里翻滚的不只是汤羹,更是无数个等待的日夜。
那些酸涩、辛辣、甘甜,都在烟火里熬成了生活的底色。
女儿作业本上的字迹越来越工整,老九家的小丫头学会了帮妈妈生火,我们守着这方小小的灶台,把牵挂熬成热饭,等归人。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城市的水寨小区,老九站在自家崭新的三层楼窗前,望着不远处那片熟悉的海域,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这些年,靠着在海上摸爬滚打,他终于实现了多年的梦想,又给家人置下了这套 90 平方的新房。
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老九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斥着熟悉又亲切的味道。这味道,他闻了几十年,从最初的青涩,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到如今带着收获的甘甜。
耳边传来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响,“哗哗” 声中,夹杂着海鸥的鸣叫,仿佛在为他庆贺。他伸手摸了摸楼的外墙,粗糙的质感透过指尖传来,那是实实在在的触感,让他真切感受到这一切并非梦境。
装修后的新家,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和木材的清香。走进屋内,明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客厅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老九走在上面,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哒哒” 作响,仿佛是对新生活的礼赞。沙发柔软又舒适,坐上去,整个人都陷了进去,那触感就像被云朵包裹着。
电视墙采用了时尚的设计,大屏幕电视挂在墙上,播放着精彩的节目,画面清晰,色彩鲜艳,视觉上的享受让老九感慨万分。
老九媳妇王翠兰自从搬进新家,整个人都变了。她站在自家宽敞的阳台上,俯视着下面低矮破旧的老房子,眼神里满是得意与不屑。
曾经一起在海边劳作、唠家常的邻居,在她眼中仿佛都成了 “穷人”。
以前,她总是穿着朴素的衣服,和邻居们有说有笑,如今却换上了时髦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走起路来昂首挺胸,高跟鞋 “哒哒” 地敲击着地面,声音清脆又响亮,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傲气。
这天,郊外的三嫂来找王翠兰聊天。三嫂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手里提着自家种的蔬菜。王翠兰打开门,看到三嫂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哟,三嫂,您怎么来了?”
她语气平淡,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敷衍。三嫂没察觉到她的变化,热情地说:“翠兰啊,这是我自家种的菜,给你送点过来。”
王翠兰接过菜,随意地放在一边,说:“谢谢啊,三嫂,不过现在我们家都吃超市买的菜,更干净卫生。” 三嫂尴尬地笑了笑,说:“也是,你们现在日子好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王翠兰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地看看手机,对三嫂说的话只是简单地回应几句。
三嫂说起大同村里的家长里短,王翠兰一脸不耐烦,说:“三嫂,这些小事就别跟我说了,我现在忙着呢,哪有时间管这些。” 三嫂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感受到了王翠兰的冷漠,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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