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雾行出逃的事，修真界人心惶惶，毕竟他们也都知道了沈雾行的可怕之处。
但是沈雾行自从玄天宗逃走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仿佛一夜之间从人间蒸发了。
入冬的第一场雪落下，雪大如席。
修炼完后，林青辞站在窗边看外面的大雪，窗外腊梅盛开，金黄的花瓣像是落在雪地里的阳光。
林青辞的思绪忽然回到了前两世的雪夜，那时的雪和现在一样大，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
就在林青辞漫无目的任由思绪纷飞时，楼宴之敲了敲门：“小辞？”
“师尊，”林青辞回过神来，看向含笑站在门口的楼宴之，问：“师尊怎么来了？”
楼宴之走过来站在林青辞身边，同他一起看着窗外盛开的腊梅，他说：“今日是冬至，我给小辞煮了饺子。”
林青辞有些惊讶：“师尊还精通厨艺吗？”
“略懂一些，以前在民间学的，”楼宴之看向林青辞，笑着说：“一起去吃吧。”
林青辞很期待：“好。”
……
楼宴之还是谦虚了，他的厨艺非常好，压根不是略懂一二。
热气腾腾的饺子入口，面皮薄而劲道，咬上一口，肉馅鲜嫩汤汁四溢，唇齿留香。
一碗饺子下肚，林青辞感觉浑身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他看向对面的楼宴之，夸赞道：“师尊厨艺真好！”
“小辞喜欢就好，”楼宴之说着动了动手指，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就出现了一个小火炉，炉子上煮着酒。
林青辞见是酒有些蔫了，他看向楼宴之，道：“师尊我酒量不太好。”
“无妨，这是桂花冬酿酒，不容易醉人。”楼宴之给林青辞倒了一杯，看向他，问：“近日小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青辞接过那酒，闻言愣了一下。
楼宴之见状又说：“最近小辞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的，是在因为隋墨难过吗？”
他自然发现了自从那天林青辞去看过隋墨之后就变得非常勤奋刻苦，时常没日没夜地修炼，话也变少了。
入了冬之后，他的情绪明显变得有些低落，像是有什么心事，会偶尔不自觉地发呆走神。
“……是，”林青辞看着窗外的大雪，说：“师尊，我只是发现自己太弱了，我想变强，不想再拖累身边的人。”
他也想去做那个站在大家身前的保护者。
“每个人都是从弱到强一步步慢慢走过来的，小辞其实不用心急。”楼宴之说：“急于求成更容易行岔道路。”
“况且弱小并不就是拖累，”楼宴之摸了摸林青辞的头，嗓音和煦如初春的微风：“我也是从弱小慢慢强大起来的，我和小辞修为相同的时候，甚至连魔修都不敢杀。”
“那时候我害怕鲜血，会躲在同伴身后，”楼宴之苦笑了一下：“我第一次杀人，尽管那人是魔修，我也害怕哭了。”
林青辞看向楼宴之，试图想象他害怕得哭出来的画面，但失败了。
楼宴之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他始终平和而沉静，像是波澜不惊的湖。
楼宴之说：“能克服恐惧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已经很勇敢了。”
他看向林青辞：“小辞，酒要冷了。”
被楼宴之这么一说，林青辞心里确实好受了不少，他闻言喝了一口那桂花冬酿酒，那酒很香，酒香醇厚，桂花香温暖清甜。
“喜欢的话就多喝一点吧，”楼宴之见他喜欢，于是说：“醉了也不怕，师尊在呢。”
师尊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好。”其实不用多喝，林青辞酒量向来不好，一杯还没喝完他就醉了。
苍白的皮肤上染上红晕，连向来淡色的唇瓣都红了。
他趴在桌上，目光迷离地看着虚空，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眉头紧紧皱着。
楼宴之安静地看着他，心魔见林青辞这个模样，也不再闹了，他在林青辞身旁坐下，伸出手抱住了他，即使他看不见，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过了不知多久，林青辞才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楼宴之走去，他在楼宴之身边坐下，问他：“师尊，这个世界还会死很多人吗？”
这样大的雪，会像第一世那样一直下，然后死很多人吗？
林青辞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楼宴之看着林青辞没有说话：“……”
他知道会。
他修为高，已经快要飞升，有时能感知天道万物的运行，自然也能感知到这个世界将要迎来一场浩劫。
秩序崩塌，妖魔乱世，人祸天灾将至。
沉疴积累太多太久就需要一次彻底的毁灭与重构，这是无法改变的道。
好在林青辞并不需要他回答，他醉了，于是把心里藏着的话拿出来一点点地说，其实他喝醉后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身边的人不一样。
楼宴之是不一样的。
因为意识不清醒，他说话很混乱没有逻辑，但无论他说什么，楼宴之都安静地听着，都会温和地给出回应。
“如果我不存在，她是不是就会过得更好，”他甚至说出了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话：“我是她的累赘，没有我她就不会一直四处奔波委屈求全，如果没有我……”
楼宴之看着他湿润的眼眸叹了口气，对林青辞的话并不感到惊讶，他抬手擦去了他眼角的泪：“小辞，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她是谁，但我想她一定很爱你。”
“你不是她的累赘，”楼宴之说：“你是她坚持下去的意义。”
林青辞听到这句话，眼里还有泪花，他看着楼宴之愣了好久，然后才慢吞吞地问：“……真的吗？”
不等楼宴之说什么，林青辞就又说起了别的东西，最后说着说着就枕靠着楼宴之的腿睡去了。
楼宴之见状有些无奈，他撩开林青辞脸颊上的一缕发，心魔见状嘲笑：“想亲还拐弯抹角不敢行动，你在怕什么？”
“在灵泉那天你不还帮他纾解了吗？那时倒没见你少亲，”心魔说：“还刻意模糊了他那段记忆，真是多此一举。”
楼宴之依旧不太搭理心魔，白皙的指尖落在了林青辞眼皮上那颗小红痣上，怜惜地轻轻点了点：“小辞，冬至安康。”
他在那桂花冬酿酒里加了忘忧花的汁液，食之可解郁清心。
好好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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